南美共同貨幣？恐是空中樓閣

巴西和阿根廷在布宜諾斯艾利斯舉行的峰會上宣布，這兩個南美經濟規模第一與第二的國家，正展開共同貨幣的準備工作，將邀請其他拉丁美洲國家加入，打算建立僅次於歐元區的世界第二大貨幣集團。巴西新任總統魯拉上周訪問阿根廷，出席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國家共同體（ Celac）領導人峰會，討論由巴西建議提出稱為「蘇爾」（SUR，意為南方）的共同貨幣，藉以促進地區貿易，降低對美元的依賴。外界對此高度懷疑，因為以這兩個經濟體之間的差異，加上該地區的政黨輪替速度來看，該提案不過是個「空中樓閣」。巴西財政部長哈達德對此急忙解釋，採用共同貨幣並非要取代巴西雷亞爾和阿根廷比索，而是建立一個非美元的結算單位，他補充說，該貨幣尚未有正式名稱或成立日期，也不會尋求類似歐元風格的統一貨幣。專家將這個構想評為「華麗的聲明」，這個目標太遠、太大、也太不切實際，只是為乏人問津的區域峰會添加話題，何況南美共同貿易組織Mercosur成立逾30年，至今仍未實現創始時貿易整合目標。而且阿根廷正面臨30多年來的高通膨，阿根廷央行2023年1月6日預計該國2023年通膨率將達98.4%。經濟低迷、惡性通膨、債務問題、社會動盪，阿根廷始終未能脫離金融苦海。

2022年初至今，阿根廷比索累計貶值幅度超過40%，進一步擴大了阿根廷面臨的輸入性通膨壓力和資本外流風險，同時也降低了政府的償債能力。阿根廷政府自2021年年底開始推出進口限制措施，以穩固阿根廷央行的外匯儲備，截至去年8月底阿根廷外匯儲備降至不足290億美元。共同貨幣的吸引力對阿根廷來說最為明顯，在阿根廷總統費南德斯（Alberto Fernández）執政的前三年，公開流通貨幣數量翻了兩倍，按平行匯率計算，最大面額的比索紙幣價值已不到3美元。巴西經濟今年經濟成長面臨較大壓力，同時魯拉也可能大幅增加公共支出來

兌現他競選時的承諾。雖然2022年初至今巴西雷亞爾對美元的累計貶值幅度僅有6.5%，在新興市場中還算具有韌性，但與阿根廷類似，巴西將大量外匯儲備花在進口貿易上，其外儲降幅也達到了294億美元。巴西和阿根廷地緣相近，資源互補，是天然的貿易夥伴。不幸的是，在巴西極右派前總統波索納洛上個月結束任期前，雙方的政治和商業關係並不那麼融洽。巴西新總統就任可能有助於修復兩國的經濟裂痕，並讓它們能夠重新奪回被中國搶走的出口競爭力。雙邊貿易的成長可以為其停滯的經濟提供急需的提振。目前從阿根廷進口商品的巴西公司，必須先用雷亞爾購買美元，然後將這些美元換成比索以支付進口帳單，這種方式帶來額外的成本。同樣，進口商必須從美國銀行取得貿易信貸；因為大多數貿易信貸以美元計價，增加了成本，同時如果Fed升息過快，或者美國金融市場出現問題，或者國會未能提高債務上限，美元信貸可能會突然枯竭。兩國貨幣之間更穩定的匯率有助促進雙邊貿易，但阿根廷必需先降低其三位數的通膨率，此外，阿根廷還需放鬆為保護稀缺的外匯儲備，而實施的資本管制。其他國家的出口商抱怨這些管制措施使他們的阿根廷客戶無法獲得支付帳單所需的外幣。不過，阿根廷在修正其通膨失控根源的貨幣和財政失衡前，解除控制，無異於自殺。兩國也缺少共同貨幣順利運作的其他必要條件。在經濟上，兩國的財政體系沒有協調或整合，勞動力流動也幾乎不存在。在政治上，就中央銀行貨幣政策委員會該如何組成，可能會先吵翻天。同時，阿根廷的債務問題也是貨幣一體化之路上的絆腳石。巴西一直擔心與常年動盪的鄰國阿根廷經濟掛鉤。自阿根廷2020年債務違約以來，該國基本上已與國際債務市場無緣，而且還積欠國際貨幣基金（IMF）2018年的救助基金逾400億美元。發行建立共同貨幣，並非易事。以當今唯一共同貨幣歐元為例，從1969年提出構想到1999年正式發行，總共經歷30年的時間。要建立貨幣聯盟，就必須先採取一系列非常複雜的制度和財政措施，這需要長期的談判，是急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