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莉应如喷泉不停歇
吴小莉 应如喷泉不停歇
公众熟识吴小莉，也许是从某个时间点开始，比如1998年在两会上被前总理点名提问。但早在这之前，吴小莉的人生就已经开始向这个时刻迈进。而在一战成名的20年后，她依然保持着一名好记者的勤勉和好奇心，并不断尝试、挑战与跨界，拓宽自己经历和事业的版图。比如说她最近加了新身份，是北京服装学院时尚传播学院院长；又比如说她有了新任务，是去复原敦煌壁画上的颜色，让它们再走进人们的日常生活中……
一晚，吴小莉刚为《问答神州》采访了北京生命科学研究所所长王晓东。原本安排在采访翌日回港，想了想曾经在飞机上空乘送上蛋糕的画面，吴小莉说：“还是不要了吧，我不想在飞机上过生日。”于是，采访当天便是吴小莉的生日。我们有点为打扰了她难得的休假而感到歉意，吴小莉却觉得这个安排不错： “这个时间最安静了。这也是我今天唯一的工作，内容就是跟你们聊天。”在电话的那头吃着早餐，跟我们分享她的经历、思考和态度，这大概是她生活中难得放松的一天。但在这舒舒服服的一场对话里，还是时不时能感受到她的不懈怠。比如她最喜欢的“喷水池理论”：喷水池的水柱现在喷很高，可 水龙头一关，力没了，它就会落下来。“这就意味着人不继续往上走，不见得会留在原地，可能直接落下。”于是这个名满天下已经20年的新闻人，如同永不停歇的喷泉般不断向上，时刻变化，越来越丰富，越来越生机勃勃。
回头看，皆是人生铺垫
“我知道你们想逼我说出这个！”吴小莉说。
我们的提问是：在你的经历中，事业最闪光的时刻是什么？稍微了解吴小莉的人，大概都会想起1998年3月两会的记者招待会上，当时的国家总理朱镕基的一句话：“你们照顾一下凤凰卫视的吴小莉好不好，我非常喜欢看她的节目。”不久后，朱镕基访欧时又跟她说：“吴小莉，你现在在香港有名了。” 何止香港，吴小莉从此在全球华人中都出名了。这难道不是问题的答案吗？吴小莉却觉得，在这一战成名之前，一切早已有了铺垫：“当你走到那个地方回头看，原来一切都可以串联起来。”吴小莉的记者生涯开始于台湾中华电视公司，从前线记者到主播，从早间新闻到晚间新闻，曾经为跑了一条独家而沾沾自喜，也会为当天的新闻播得不完美而懊悔不已，她用一年半的时间成为华视的花旦。但是当一切成为常规，工作就失去挑战和乐趣。1993年，吴小莉接到卫视中文台的邀请，来到香港。身边人都意外于她会放弃已经得心应手的工作，她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我相信自己在任何地方都能生存得很好。如果真的水土不服，大不了再去念书。”
吴小莉确实在香港生存得很好，并加入了1996年正式启播的凤凰卫视，次年作为主播参加了“香港回归世纪报道， 60小时播不停”的特别节目。直播60个小时，吴小莉只睡了四五个小时。脸因长时间带妆而过敏，窦文涛说她的妆就像出土文物，都斑驳了。守在电视机前的妈妈还发消息给她：“怎么我睡觉前看到你，一早起来还看到你，你们真的是直播吗？”当那一刻真正来到，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60个小时的直播，没有稿子。你说，紧不紧张？”彩排一开场，音乐起，吴小莉就不紧张了。她已经在香港待了四年半，深深了解了这座处在历史转折与全球瞩目中的城市“。这辈子不会有那么多机会见证历史，这就是我来到香港的原因之一。”
吴小莉说，假如没有1997年的7月1日，大概也不会有1998年3月的高光时刻。
大事发生时，永远都在
“当大事发生时，我存在，有中国人的地方，就有我。”这是当年凤凰卫视宣传片里吴小莉的个人宣言，勇猛有力，却一点也不夸张。从香港回归开始，她经历和报道了无数重大的历史时刻： 1998年抗
洪、2001年北京申奥成功、
2005年时任国民党主席连战大陆破冰之旅，还有一届又一届的两会、APEC会议、博鳌亚洲论坛、世界互联网大会⋯⋯她说自己很幸运，“碰到了这样的时代，能见证和亲历那么多特殊的时刻，而我们也没有辜负它。我就在历史里，那个感觉会让人感动得起鸡皮疙瘩”。
2001年凤凰卫视资讯台开播，吴小莉出任副台长。身居管理层十多年，她还一直活跃在新闻第一线，且比一般人更投入、更用功。她跟我们分享4月份博鳌亚洲论坛上的一天：早上六点起床梳化， 先主持一场分论坛，下午是一场“问答神州”节目的人物专访，事先要看200页资料，连续提问3个小时，堪称“劳心劳力、呕心沥血”。之后还要做前一场采访的现场串场。大家还在吃晚饭，她又到了博鳌的海边吹风，“因为我要记稿子，晚上还有《时事直通车》要如约播出”。现场没有提示器，所有的稿子都要记下来，一字不差。多年来，她的工作状态始终如一，“工作不就该是这样的吗”。但在跟了她一整天的90后同事眼中这简直惊人，这位小编感慨着写了一条公众微信稿：《不想上班的时候，就看看吴小莉的24小时》。多年如一日的高强度工作需要好体力，也需要过人的智商和情商。但吴小莉特别放在心上的，还有“灵商”。前年，吴小莉与清华同学乘车出行，同学突然说：“小莉啊，我觉得你灵商很高。”当时吴小莉没听说过“灵商”，回去翻查，原来早在1990年代就有学者提出过。灵商是一种洞察力，一种心灵 智商，它在吴小莉的职业生涯中常常展现 ：“我可以洞察受访者说的内容，洞察他们的反应，洞察这个世界。灵商再加情商，或许有机会让我们更有智慧地看待一切。”
跨个界吧，去敦煌研究美学
去年9月，吴小莉被聘为北京服装学院时尚传播学院院长。我们有点好奇，为什么是时尚传播学院，不应该是新闻传播学院吗？ “我这个人呢，喜欢跨界。如果是新闻传播学院，那我去就完全是贡献自己的经历了。可当我听到‘时尚’这两个字，立刻觉得有意思。跨个小界吧！”观众总是喜欢用“端庄“”知性“”优雅”来形容吴小莉，而她却一直把自己称为“好奇宝宝”。这位“好奇宝宝”上任后立刻投入其中。她喜欢研究，就像每次采访别人之前都要阅读上百页的资料： “我去看《时尚百年》，看可可· 香奈儿的故事⋯⋯我有学习空间，同时还能把
记住，不要以为自己已经很好了，还可以再学一点新东西，再多动一动，再做一点好玩的事情，重要的是保持着好奇心。”
我的传播能力赋能到时尚上。”
在今年9月第三届丝绸之路（ 敦煌）国际文化博览会上亮相的“千年之约——绝色敦煌之夜”大型晚会，是这位时尚传播学院院长上任后策划的最新项目“。来到敦煌我才发现，敦煌曾经是中国历史上文化、艺术、贸易、宗教中心之外，还是中国人的美学基地。” 1650多年前留在莫高窟的大批壁画，经过岁月的洗礼、风沙的侵蚀，依然留下了当年的时尚。霓裳曳广带，飘拂升天行，北魏艺术家发挥了对神和人的服饰的无尽想象。“人人都知道蒂凡尼蓝，我们有自己的敦煌青。”壁画上的植物染料随着时间消褪，矿物染料却留了下来，叠加上光阴的颜色，“既雅，又艳”。讲起敦煌，吴小莉头头是道，“作为总策划人之一，我要去翻阅许多资料，学了很多。时尚传播是美学的传播，审美力的传播。我们 审美的基因在哪里？就在传统文化里”。于是在“绝色敦煌”的舞台上，有音乐人对莫高窟第257窟《鹿王本生》壁画的全新演绎，多款壁画服饰复原，土红、土黄、青绿、褐黑等敦煌壁画的色彩也被中国本土设计师运用在创新服装中。吴小莉又完成了一个全新的目标。下一个目标会是什么？大概还是会有点出人意料“。我一直记住，不要以为自己已经很好了，还可以再学一点新东西，再多动一动，再做一点好玩的事情，重要的是保持着好奇心。”
退休也要有大计划
采访成功女性，似乎不可避免要聊到工作和家庭平衡的问题。吴小莉的平衡有三个角：一个是工作，一个是家庭，还有一个是个人“。所有人都首先是个体，如果不把自己照顾好，就不可能把另外 两个角安排好。再忙也要给自己一点时间，才能再出发，回归家庭、回归工作。”想要保持平衡，就难免要做出取舍。如果说吴小莉人生中第一次重大的选择是去香港发展，那第二次则是2003年放弃两个节目去生孩子“。那个时候无论公司怎么劝阻，我都要求辞任一档节目，因为要去培育我的下一代。”于是她有了个今年15岁的宝贝女儿。最近，女儿的学校组织旅行，有印度、文莱、泰国可选，女儿首选印度。爸爸放心不下，吴小莉便转发了一篇凤凰卫视记者在印度的报道：“这是一个女孩子，但她去印度需要打扮成男孩，这就是印度的实际情况。你可以自己上网先调查一下，弄清楚几件事情：第一，当地环境；第二，老师怎么安排；第三，去那里你能学到什么，或者能贡献什么。如果整体评估完，你和你的同学还要去，那你们就去。重要的是你不能一无所知就去了。”
女儿10岁的时候就说：妈妈，我要坐邮轮，可这家人到现在都没成行“。我们喜欢地中海邮轮，地中海的海特别漂亮。不巧有一位意大利船长喝醉酒，船撞到岩礁上了，我们都不敢去了。”好吧，又说去加勒比海，又遇上前几年加勒比海上一艘邮轮引擎坏了，“大家都被困在船上，去坐加勒比海邮轮的念头又被打击了！”吴小莉现在盘算的是带家人一起去非洲看动物大迁徙，但需要打很多预防针，“爸爸就迟疑了，一直说这是疯狂的事情，我倒不觉得有什么疯狂”。其实刚结婚时，先生向她描绘的家庭计划要更疯狂：到世界上的每个城市都住半年，多浪漫。但现在，这个计划已经变成了“以后女儿去哪里工作，我们就跟到哪里”。对吴小莉来说，自己身上最不希望女儿重复的经历，就是远离父母“。也许女儿读大学时，我还可以去再读一个学位。”对于这样一个永不停止好奇和尝试的人，这大概是最好的退休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