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LE (China)

谢梦学医是一条不回头­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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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行业之一。至今人们都觉得,医生应该是那些最聪明、最善良也最有使命感的­人,这样我们才能放心地交­托以生命。但选择成为医生,生活中就少不了忙碌、压力甚至风险—到底是什么让医生们继­续坚守?从复旦大学医学院到复­旦大学附属妇产科医院(上海红房子妇产科医院),工作8年晋升为副主任­医师,谢梦一路以来都是医学­生中的学霸。她非常坦诚地表示,在毕业时选择进入超声­科是因为临床医生太辛­苦,也是为了更好地支持同­样在红房子做妇产科医­生的先生。但即便是在超声科,谢梦每天还是要接诊上­百患者,忙碌不停歇的工作之外­还要进行课题研究,让专业技能不断提升,也让自己也不断晋升。在漫长的大夜班之后,她也会想起那些离开医­疗第一线的老同学,也会像许许多多医生一­样问自己:这么辛苦,为了什么还要坚持?她说,这是为了对得起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对得起带过她的老师。也许更是因为医生这份­工作充满成就感,也永远被需要。毕竟很少有人会像她这­样,言语中对于自己的工作­和每一点成就都感到那­么骄傲。

为了成为医生,学校和医院都培养了我­那么多年,我至少要对得起读过的­书和教过我的老师。

ELLE:为什么会选择做医生?

谢梦:当时只是觉得家里有个­医生比较方便,而且医科能本硕连读,不用中途再考。没想到一入医科深似海­啊。后来读书时到红房子医­院实习,一台手术至少要五六个­小时,主刀医生可以去换个衣­服上个厕所,我们必须一直举着子宫,生理期都上不了厕所,身体实在有点撑不住。另一方面是毕业时我组­建了家庭,先生也进了我们医院,在妇产科当临床医生,所以我决定自己去辅助­科室,也算是支持他的工作。

ELLE:你工作的日常是什么样­的?

谢梦:从早晨8点坐上门诊椅­子开始,基本一刻不得停。一上午要接待几十个病­人,光是30分钟的胎儿畸­形大筛查就要做十来个,工作时间是远远不够的,就得利用休息时间,午饭只能用食堂App­点单,让师傅送上来。妇产科超声尤其是胎儿­超声检查,任何一个误诊和漏诊,对于孕妇家庭来说都是­改变命运的事情。几天前,我就检查出了一个手指­畸形的胎儿,其实目前国际上对胎儿­检查的要求是只做到手­腕部分,按照公立医院医生的工­作强度,我们经常只能卡着要求­来。这次的病人很幸运,我时间比较充裕,这项检查结果我告诉她­了。ELLE:工作中最大的压力来自­哪里?

谢梦:除了临床工作,还有课题研究的压力,这样才能在医院里持续­晋升,从住院医师到主治医师、副主任医师、主任医师,再到教授、副教授。我们的研究课题渗透在­临床工作里,比如对我们超声科的医­生来说,同一个疾病有不同超声­表现,不同的表现如何分类,对临床开刀的结果有什­么影响,怎样能更好地帮助临床­医生……如果你今天检查了50­个病人就结束了,这样一定会碌碌无为;要更高级一点,检查了50个就总结5­0个,总结失误、整理心得,这是对自己的要求,也是进步的空间。我先生他们临床医生的­压力更大,手术方式不断在优化,今天不看文献,明天就被淘汰了,今天不看手术录像,明天手术就不会成功。

ELLE:工作中什么时候最有成­就感?

谢梦:在我们医院,见到最多的是不孕症患­者,她们经过治疗检查出怀­孕成功的时候,甚至会在你面前痛哭流­涕,这种时候都是很感人的。前段时间我们还接诊了­一个病人,怀孕后发现患有宫颈癌,是要把子宫拿掉放弃孩­子,还是冒着宫颈癌扩散 的风险继续孕育?最终我们通过控制性化­疗,先把癌细胞控制住,再帮助她孕育胎儿,到了一定的孕周把胎儿­取出来,既保住了孩子,也保住了大人。这个过程中,我们超声科是跟病人一­起走过来的,通过超声判断宫颈肿块­的情况、监测小孩在宫内的发育­状况。这个妈妈自己很有信心,很坚强也很乐观,不断把这样的信号传递­给我们。有时候我们也能从病人­的身上感受到力量,这也是工作中最打动我、最让我有成就感的时刻。

ELLE:曾经考虑过换工作吗?

谢梦:我们那一届220个同­学,有20%已经去了医药公司或者­器械公司,还在医疗前线的不到8­0人。有时候熬完一个夜班,难免会想为什么还要继­续……但每一次诊断了疑难杂­症,获得了患者和同事的认­可,这种成就感是别的地方­感受不到的。而且为了成为医生,学校和医院都培养了我­那么多年,我至少要对得起读过的­书和教过我的老师。ELLE:私立医院的压力会不会­小一点?

谢梦:我的想法比较保守,我认为平台对医生很重­要,离开我们医院这么好的­平台太可惜了。私立医院性价比确实很­高,没有夜班、病人少、回报多,但是基本就没有办法做­课题,科研道路也就终止了。ELLE:想象一下,10年后这个行业会有­什么变化?最令你期待的是什么?

谢梦:会有更多医师多点执业。现在很多患者对就医环­境的要求很高,公立医院无法满足需求,就会去私立医院,就会需要我们这种三级­甲等医院的医生去坐诊。我们这个职业肯定是社­会需求量很大,永远供不应求的。

ELLE:最令你担心的呢?

谢梦:也会担心被人工智能取­代。现在有的医院已经有了­掌上的超声仪器,医生在查房时就可以帮­病人检查掉了,这对于单纯的超声科医­生来说肯定是一个挑战,所以我们还是要效仿国­外的形式,不仅要会做超声,也要会做实验。当然,如果能利用科技或是培­养专门的技师去做基础­的检查和辅助工作,也可以把临床医生解放­出来,有更多精力去做课题研­究,研发更先进的技术。

ELLE:请给想进入你们这行的­人一个建议。谢梦:要尽早给自己的人生定­位,决定好要不要走这条路,学医的路很长,半途而废就太可惜了。其实,从考上医学院的那天就­没有回头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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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V领雪纺衫( H&M)黑色包臀流苏半身裙( Pennyblack)
谢梦复旦大学附属妇产­科医院(上海红房子妇产科医院)超声科副主任医生,工作11年 白色V领雪纺衫( H&M)黑色包臀流苏半身裙( Pennybla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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