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olitude
摄在秦皇岛的阿那亚，早上八点半开始。摄影师先在刘雯的酒店房间捕捉一些亲密感的画面，过程轻松而愉快。继而来到美丽的海边，深秋的风微凉，刘雯沉浸在一种度假的氛围里，就像和女性朋友旅行拍照一样，边玩边拍，带着调皮的调子。刘雯在沙滩奔跑的时候，摄影师陈漫开玩笑说：“想象（镜头）是你的男友。”
做模特已经15年，但对刘雯来说，这样纯女性视角的拍摄体验并不多，最早一次是去年年底为ELLE拍摄的封面大片。“你会更加信任她（摄影师），因为女性跟女性之间，不需要担心是否走光，或者肢体、语言会不会过于夸张。大家可能觉得模特可以摆出任何可以想象的肢体造型，但我们其实也有很多不可能。模特也要学习、进步、成长，发掘可能性。”
距离与拥抱
2020年的时尚圈，“线上”成了常态。刘雯有时会怀念大家一起在时装周的画面，因为对于她，那意味着相聚：“好像只有在时装周，大家才能一起吃饭。平常在上海，你总觉得后会有期，然而最后都没有见。”多年模特生涯让刘雯对人与人的距离极为敏感。刚开始恢复拍摄时，工作人员都戴着口罩，只有处于拍摄中心的刘雯不能戴，她有点迷惘：“那我应该跟大家保持多远的距离呢？”隔着口罩交流，她发现，偶尔自己还会听不到摄影师在说什么。那段时间，她深深感觉到人的渺小与局限。随疫情应运而生的“遥控拍摄”体验新奇：双方通过电脑交流；摄影师即使身在国外，也能按下快门完成大片；快门按下后会有0.5秒的时差，这意味着模特每一个pose都得多定格一会儿，才能让摄影师完美捕捉。刘雯感觉新鲜而迷离，“我们两个人的世界不是并行的，很像盗梦空间。你甚至会觉得，自己像一个虚拟人物，对方也是虚拟的。隔着屏幕的交流是愉悦的，我们也会讲笑话、说段子，但你还是好希望能够见面”。也正因此，她今年的联名款的一个设计理念是“拥抱”。“羊绒很贴身，就像给人无形的拥抱。今年做了很多延展，发圈、环保袋、袜子，希望身体可以被包裹的部分都能够得到一个拥抱。” “我一直不是个自我的人。”但做设计的时候，是刘雯人生第一次很坚持自我。“我当时说一定要做吊染的羊绒袜子，很多人反对。我自己看到真的觉得很漂亮，而且这种产品在市面上买不到。”虽然前后期都要管，急起来自己动手画图，但她不把自己当设计师，而是坚持只是一个“时尚分享者”。
见缝插针地去生活
“有时突然就觉得有点累，就会有点浮躁，你也有这种感受吧？”
去阿那亚拍摄的前一天，刘雯刚从厦门工作完飞回北京。中转时间很短促，她去经纪人家里蹭了个晚饭，吃完了饭，小伙伴已经在泡咖啡，招呼她一块“手冲”。咖啡豆的香味缓缓回旋，她突然想起自己的行李箱没收，之前出差的睡衣和拖鞋都要拿出来洗晒、更换，而车子凌晨一点就要出发了。刘雯内心难免有些急躁。这种很多人常见的情绪以往很少出现在刘雯身上，曾经她是个积极的理箱子达人，她的大行李箱可承载30多公斤，随她飞过大山大海。打开后，大小物件放置整齐。而现在，常常是出差临近，也不知要带什么，索性全都装进去，箱子一合，出发了“。我好像有了收拾行李拖延症。”她说。她也说不清具体是怎么回事。也许是因为她开始有意识地放慢脚步，留出更多时间给自己的生活：不再像以前熬夜或者是倒时差只睡一两小时就去工作，在片场生龙活虎地拍摄，到了家便精疲力尽，没有给自己去感受情绪的空间。现在，她试着从天天工作的满溢状态中抽离出来，因为“只记住工作，会忘记思考自己到底要什么”。
当开始去“生活”，她发现这门学问并不简单。首先就是迎接与处理情绪“。我尽量保持情绪平静吧。但是很难。我是个急脾气，常常对自己生气。”她开发了生活里的各种小乐趣让自己慢下来—画画，做手冲咖啡，拼乐高，戳戳乐—“我会找各种各样的事去过我‘无聊’的生活，不会一天只是在家玩手机。”她向我们展示花了一天半做完的戳戳乐“蒙娜丽莎”“。我很后悔选了它，我是一个喜欢把事情快速处理完的人。一旦开始了，我不能放弃。这个吉普车，我拼了三天吧！”她有一屏幕的乐高照片，都是她已经拼好的成品，现在占满了家里的电视柜。学习手冲咖啡让她思考很多。她发现，每个人冲出来的味道都是不一样的，即使是同样的咖啡豆，下水的时间和水流的路径不同，咖啡的味道会截然不同。“一边拿着长嘴壶一边跟人聊天，我能感觉到气不匀的时候，水就断流了，最后那个味道就变了。”同样的豆子，在另外一个人手里，就能马上喝到果香。所谓“明亮”的味道，原来需要这样一段漫长、缓慢而有序的时间。这次抵达阿那亚是凌晨，没睡多久，刘雯就去海边看了日出。海天一线，浪花温柔，像是轻哄着谁一样，平缓地拂上沙滩，四周无人，只有大自然在眼前安静地展开。听着海浪声，她想起纪录片《终曲》里，音乐家坂本龙一在大自然里录下的鸟鸣、蝴蝶拍打翅膀的声音。他说这也是一种奏乐。再进一步，其实植物也是有声音的，只是人类听不见而已。“我们在城市里会被很多东西干扰、影响，而放弃内心的声音。”就在看日出的那几分钟里，刘雯感受到一种类似喜悦但又比喜悦更平和的心情：“把国庆节过成劳动节”的疲惫也好，不停奔波收拾的烦躁也罢，都消散一空，这大概就是“被治愈了”吧。“那是最近一个让我对未来又抱有希望的瞬间。”她说。
隔着屏幕的交流是愉悦的，我们也会讲笑话、说段子，
但你还是好希望能够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