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n Chew Daily - Metro Edition (Day)

19封信從家族歷史追­溯國族命運

●文:江迅(圖文原載《亞洲週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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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屏東“太陽城”,依山傍海,青蔥蒼翠。台灣前總統馬英九低調­下屏東,專程去看望“失業部長”龍應台的生活。那天是3月6日。他們走訪原住民部落,拜訪花農。清晨7時,晨走完了,龍應台帶馬英九先到市­場吃一碗大腸麵線,好吃,再加一碗肉羹。隔壁是水果攤,水果特別漂亮,沒想到,馬英九當場叫賣,人們循聲望來,發現竟然是前總統,紛紛擁來合影,一個戴斗笠的鄉親使勁­擠進人圈,抓住馬英九的手,極為認真地說:“太辛苦了。”龍應台接着帶馬英九踏­進比悠瑪部落的小學去­看木棉樹,小學生正在上體育課,突然小鹿似地奔向馬英­九,不知他說了什麼,孩子們笑得前仰後翻。“在部落裡行走,沿路都是野鴿子的咕咕­聲,今日有微微春雨”。

有人在屏東竹田天使花­園見到馬英九和龍應台­身影,花園主人在臉書上說,馬前總統很低調,龍老師特別帶他來欣賞­文心蘭;另有網民寫道,“第一次與前總統零距離­拍照,真是嚇死寶寶了,還和他握手吶”。

龍應台也在臉書上講述­了她與他的互動,不過沒有寫出他的人名。龍應台稱,兩人都是篤信法治之人,因此工作之時“他不找我,我不找他”,“一起工作3年,不曾在工作之外見過面。2014年12月,我決定自我‘失業’之後,他還在那深院裡熬夜打­工,不見面,不打電話。公私之分明,真是等到兩人都‘失業’之後,多年封箱朋友首度相聚,我也首度破戒寫他”。

失業部長接待失業總統

龍應台在臉書上說:“我失業了我自由。他失業了他不自由。制度規定,失業後的8年,他到任何地方都不能脫­離一大群隨扈的保護視­線。”雖然體制終究必須尊重,但龍應台還是堅持自己­開車,“他坐我的車……今天我是接待一個朋友,不是在接待誰……不行,違反規定。好吧,就做個樣子拍張照”。龍應台在臉書寫道:失業部長駕車,失業總統旁邊,別人坐後面大位。

龍應台說:“他知道我剛剛完成書稿,說要下鄉來‘看一下失業部長的生活’,我說,那就來感受一下我的普­羅旺斯吧。不要有媒體,讓我們走路去菜市場……”

龍應台完成的書稿,是《天長地久──給美君的信》(台版:天下雜誌出版;港版:天地圖書出版)。美君是龍應台的母親,96歲,失智多年。直呼母親為美君,是要視她為朋友。65歲的龍應台,以寫給失智母親應美君­的19封信,穿插紀錄戰亂和離散的­圖文,談生死,談世代,從家族歷史追溯國族命­運。2017年秋,龍應台起心動念寫信給­美君,開始在台灣《天下雜誌》的“美君”專欗,每月兩次,19封信於2018年­4月下旬結集出版。用龍應台的話說,“如果不是這一個月兩次­的‘強迫’約會,我可能在那個‘歷史虛無’的野溪里自我放逐更久,‘給美君的信’成為我在懷疑時代里一­個人的功課”。龍應台說《天長地久》這本書是她生命課程的­延續。這19封信,是對生命信念的親身實­踐,是對上一代的感恩致敬,是對下一代的溫柔提醒。《天長地久》是一本向女性致敬的書,對母輩的不舍與疼惜。她提醒二三十歲的年輕­讀者,要注意父母親正在“初老”,從現在開始陪伴父母都­來得及。

2月一個早上,龍應台正在思索《天長地久》封面時,香港好友黃效文傳了幾­張照片給她。林邊雪地振翅飛起的孤­鶴、積雪中回首凝眸的母鹿,一下子融化了她的心。龍應台說, “前者遼闊中有依依追尋,後者荒涼中有無言深情,都是我寫這本書的離索­心境──既寒冷又溫暖,既甜蜜又悲傷,既孤獨失落又天地相隨;這位探險家慷慨賜予我­使用權。選哪一個做封面呢?我愛那母鹿凝眸,我愛那雪鶴蒼茫”。最後她選擇了丹頂鶴。青黑的森林、雪白的大地,純淨的翅膀、專注的眼睛,它用力、用心、用此生所有的力量,飛向天長地久。龍應台說,“天長地久”4個字,採自王羲之的字。他的“初月帖”、“喪亂帖”墨跡斑斑,道盡人間情長辭短。

4月20日晚上7點,台北市中山堂,《天長地久》首場讀者見面會,800聽眾,上到81歲,小至5歲的讀者,紅衣黑褲的龍應台,先是站在台上與讀者分­享寫這部新書的感悟,整整兩小時,爾後又持續握筆簽書,同樣是120分鐘。據香港書展主辦方透露,龍應台已與香港和大陸­續者約定,7月22日,香港書展《名作家講座系列》上,她將再度與讀者分享。

龍應台的新書是提醒讀­者兩件事:一是,人生里有些事,就是不能蹉跎。生命的課要及早修,及早實踐,因為生命如不回頭的列­車,過站不停。另一提醒就是;上一代人不是電線上的­鳥,鳥其實來自電線後面的­深林大山,他們的時代被理解了,你的愛才是真實的,有溫度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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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馬英九到屏東探望龍應­台:到菜市場接地氣。
馬英九到屏東探望龍應­台:到菜市場接地氣。
 ??  ?? 村,65歲回來,中間經過了47年了,為了美君我是真正回到­了原鄉。”
雖然大半輩子跑遍美國、歐洲、香港、台北,再回到台灣鄉下,但龍應台發現她馬上和­南方的心靈銜接,“好像從來就沒離開過”。仿彿一切就是以南方為­起點,屏東的小鎮成為她另一­個和台北“平行”的家。龍應台熟悉南方,以前也常常南下探望母­親,但要從熟悉的台北搬到­屏東長住,還是需要下很大決心。她說,過去自己常常在台北和­朋友聚會時,內心深處總有一絲隱隱­的不安,“因為心里知道:這個世界此刻最需要你­的人,在南方”。
村,65歲回來,中間經過了47年了,為了美君我是真正回到­了原鄉。” 雖然大半輩子跑遍美國、歐洲、香港、台北,再回到台灣鄉下,但龍應台發現她馬上和­南方的心靈銜接,“好像從來就沒離開過”。仿彿一切就是以南方為­起點,屏東的小鎮成為她另一­個和台北“平行”的家。龍應台熟悉南方,以前也常常南下探望母­親,但要從熟悉的台北搬到­屏東長住,還是需要下很大決心。她說,過去自己常常在台北和­朋友聚會時,內心深處總有一絲隱隱­的不安,“因為心里知道:這個世界此刻最需要你­的人,在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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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應台與屏東農民:感受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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