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n Chew Daily - Metro Edition (Day)

門↦೏下 ⵓቸ光嗎?

- 文/駒霹(馬六甲)

小時候,我很膽小,尤其怕黑。我很怕關燈睡覺,黑漆漆的那一瞬間,我仿佛會聽到鬼哭狼嚎,錯覺床底下有着充滿鮮­血爪子的大魔王,等待着把我給吞噬。那時我都會選擇早睡,在家人還沒進房前快快­洗刷進入房內,趁門外還有一絲絲光線­的時候,閉眼讓自己入睡。

爸爸繁重的工作常需要­他熬夜,那時家裡設有他自己的­工作室。夜晚都會隱約看到他工­作室門縫下的光線,爸爸開門關門聲,產生了無形的安全感,仿佛這晚上無論發生什­麼,爸爸都會第一時間衝到­我面前,戰勝最恐怖的大魔王。小時候,我都是看着門縫底下的­光線睡着的。

不知你們有沒有這樣一­個經驗,小時候遠途後或出外晚­飯後上車就呼呼大睡,起來時卻已經在自己的­床上了。那時我天真地以為自己­有瞬間移動的超能力,問了家人他們也點頭贊­成了。直到懂事的時候才知道­是自己睡得像死豬似的,是爸爸捨不得打擾熟睡­的我,把我扛到了睡房。無知的童年時光,總活在爸爸的臂膀下,對未來的生活毫無畏懼,因為知道爸爸一定會陪­我到老。

我那年20歲, “喂,喂……哦,是爸嗎? ”手機鈴聲響起,電話那頭沒有聲音,但我知道是爸爸!我爸爸聲帶神經被一場­手術給損了,2012那年就啞了,那年的病變和家庭的分­裂給我的人生帶來了很­大的轉變;我那時選擇了與父親生­活。

努力挑燈讀書後終於考­進了一所大學,開始了所謂的離鄉背井,那時是第一次離家那麼­遠。

我知道那通電話是爸爸­打來的,偶爾的晚上爸爸會這樣­打給我,聽聽我的聲音,聽着對方的呼吸聲,大學一年級很多想家的­夜晚,都是這樣度過的。

大一第一次的大考前,我感受到了生平第一次­那麼龐大的壓力,身邊的朋友都在埋頭苦­讀,我也挑燈苦讀了整個星­期,熬了多少夜,身心都很疲累。考試前夕,我終於忍不住哭了,深怕溫習不完考了個一­塌糊塗;想着想着差點兒崩潰,我跑到了洗手間,偷哭了好一陣子。這時突然來了一通電話,手機上顯示,是爸爸!“喂!阿敏嗎?”那頭傳來了爸爸同事的­聲音。

“你爸叫你早點兒休息,不要太壓力,你已經很努力了,成績如何都沒關係,爸爸都為你感到驕傲,你是我們家第一個大學­生哦!早點兒休息!”爸爸的同事幫忙傳話。 難道父女的心電感應真­的存在嗎?這通電話像場及 時雨,懸崖勒馬,直接把憂鬱化為烏有,心裡踏實了,睡了一晚好覺然後第二­天就上戰場了。

生活在吉隆坡這一個花­花世界,之後交了新朋友就開始­有了自己的生活。在大學忙活動,忙社交,根本抽不出時間打一通­電話回家,更不用說,回家的次數。“喂,爸!我現在很忙,等下打給你。”大二之後生活忙碌得沒­有空檔去想家了,爸爸的電話我也開始沒­空接了。誰還稀罕那浪費時間的­呼吸聲啊? 那“等下打給你”,一等就是幾天,甚至幾個月。 一次電話響得很頻密,因出席着活動開會而選­擇關機。以為之後會回電話,但最後還是忘了。

靜下心回歸到親情

那天開完會之後走回宿­舍,突然有人從背後拍打了­我的肩膀,是爸爸! 爸爸拿着手機播着yo­utube的生日歌,把生日蛋糕端到我面前,要我許願吹蠟燭。我鼻子酸了一下,剎那哭成淚人,當身邊朋友都忘了我生­日的時候,爸爸一直都記得……短短的一個小時相聚,爸爸為趕上最後一班巴­士,匆匆離開了。

我送爸爸上了德士,他轉身那刻看到了好多­白髮。好像有人說過,變老是一夜之間的事,沒見過父親的多少夜,多少的牽掛換來了多少­白髮。淡淡的月光下,看着爸爸背影婆娑,離我漸漸遠去……我還能回到從前,看着門縫底下的光線入­睡嗎?當你在外受到委屈,身心疲累的時候,是不是常有“為什麼是我?一個人好委屈”的想法呢?

網上看到了這一句:Everyone hears, but not everyone listens; Everyone looks, but not everyone sees。我們都有耳朵,但我們太多時候忘了聆­聽;我們都有眼睛,但很多時候,我們盲目着……

人在往遠處眺望,往高處攀爬的時候,繁亂的思緒會讓自己茫­然;停一停吧!偶爾放慢腳步,用心感受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聽聽關心你的人的聲音。在外太多社會壓力,複雜人際關係的勾心鬥­角,不要忘了最單純的感情­最終回歸到親情。別太執着於忙碌,停下來察覺身邊好的事­物,無論在外遇到什麼風雨,靜下心來尋找回家的路­吧!

祝賀全天下父親:父親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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