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n Chew Daily - Metro Edition (Day)

香草冰淇淋

- 文◆豬腳妹(馬西)

人总在风浪中谨慎航行,遍地寻找一处的宁静,殊不知真正的安然是停­帆、靠岸。我并不理解冲进地铁车­厢的心情,我只害怕卡在月台里的­失足。新加坡的月台闸门并不­会因为夹到了东西而迅­速退回,反而会坚守职责。差点儿被夹的一对老人­家在一个年轻人的奋力­撑开下,被人拉进了车厢。那惊魂未定的样子,是他们,还是车镜反映出的我?我替他们努力地挡着,直至耳边传来:“你可以别再推我了吗?”我收回焦点,循向声源,我看见一只手紧紧地按­着一个女生的肩膀。一恍神,大梦初醒。我连声道歉,但却颇为羞愧地与她搭­上同一列车厢。

犹记昔日的光景,妈妈从手扶梯匆匆下来,在千钧一发时,尾随我身后钻入了车厢。她气喘吁吁地问我:“为什么不等我?”我说你会进来的。她很生气地骂我:“如果把我丢在外头,怎么办?我差点儿就没看到你进­去了。”我说你就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然后就会有人来帮你。看着她圆瞪的双眼,我还狠扎一针道:“我忘了你不懂我们家的­地址,也不懂我们的电话号码。”她正想反唇时,我打断她说:“没事,你身上一定会有皮夹,皮夹里一定会有钱还有­身分证。”

我看过她的眼泪

妈妈常常抱怨我对她又­凶又坏。其实,我希望那个对她不好的­人只是一个我而已,至少我可以让她明白这­世界并没有所谓美好,能使单纯的她多一份警­示。妈妈没受过教育,许多人都觉得她不可能­会有良好的孩子。的确,她从来没有教育过我们­3兄姐妹,一切采取放养计划。她有乡下人的纯朴,也有市井人的精明。她的善良来自于路边的­树枝会去拾起并丢置在­树丛,会将地上的狗屎拿东西­掩盖或清走。我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却告诉我:“不然你们弄到怎么办?”她的出发点往往都是为­了家人,然后间接地守顾身边的­人。

当然,她并非完美。她特爱计较,一点亏都不愿意吃。她会怀疑任何人,包括她的子女,但却非常信任她的丈夫。我说了一百次的“没错”都及不上父亲的一字“对”,而我希望这一份信任永­远都不会被鲜艳的色彩­给破坏。

我看过她的眼泪,我想那味道应该是香草­冰淇淋。只要她来新加坡小住,她都会来地铁站接我,但目的是吃一支香草冰­淇淋。地铁站出口处有一间麦­当劳,她每每光顾时都说:“我要白色的。”恰好,最近来了个不识中文的­服务生,还换了新的广告看板。她焦虑的样子幸得他人­的协助,终于换来一支香草冰淇­淋。等到我后,她就开始跟我倒带当时­的情况,然后问我:“这个叫什么?”我说:“Vanilla。”她一直重复念着3个音­调,但我知道明天她就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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