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n Chew Daily - Metro Edition (Evening)
不變中的巨變──《籍寶鄉》
一部優質電視節目,其實可以讓觀眾有更多思考空間,就好像這個節目主旨般:當我們在問“籍貫還重要嗎”之前,或許我們更應該先問自己對本身籍貫的了解是多少。
《籍寶鄉》是大馬電視台八度空間選在2017年尾聲首播的本地中文電視節目。除了挖掘更多籍貫文化讓觀眾對自己的“根”有進一步的認識,也講述在馬來西亞定居的華人在世界各地的海外華僑在他鄉的不同人生故事。反映出各籍貫華人在異地拼搏奮鬥的辛酸與鄉愁,甚至流露出尋根對他們的重要。《籍寶鄉》收集大量資料,配以知性簡約的節目風格。捨棄過往這類節目本地濫用的煽情格調,《籍寶鄉》只借一個主持人──楊于羲,娓娓道出整個節目主題。它把節目焦點轉向受訪者與節目資料片段,適度地把重心成功轉移至內容本質上,是本地少有的營養電視節目。
這個節目帶領觀眾走入多元籍貫文化組成的馬來西亞華社,同時遠赴籍貫原鄉尋找更多籍貫痕跡。節目中也看到在這裡落地生根的華人,他們如何掛念着自己家鄉甚至維護承傳他們的方言予后輩。雖然很明顯的看出這部紀錄片的製作有簡陋之處,甚至是經費短缺,有些資料只能以圖案或文字帶過,可是它並沒有放大受訪者的喜怒哀樂,轉而採取較生活化的取鏡和敘述方式。儘管與祖國遙遙相隔,但是他們的心依然屬于故鄉。就像第2集在馬來西亞落腳的金門人──楊有順先生。從70年代開始一直到現在斷斷續續地回金門,由于種種原因,他即使心想也不能留在金門定居,可是他們的心無時無刻不是飛向故鄉的懷抱。
透過節目的畫面,它也又介紹了當地的景物風光與社會近況。它看似旅游特輯,內容深度卻遠勝旅游特輯的電視節目,使人耳目一新。《籍寶鄉》沒有喧賓奪主的配樂,也沒有色彩耀眼的畫面讓人目不暇給。取而代之的是寫實的製作風格,再透過各行各業的工作者,去窺探各地華人如何把方言流傳。就像第4集的廣播劇和電台新聞工作者,他們利用了大眾資訊和娛樂形式再結合公眾實際需求,不只接地氣普及化,也間接地讓方言文化得以保存。 素材真實還原事實歷程我們在昔日的紀錄片看到大都是採取先入為主的主觀形式切入,先有觀點再去找素材,支撐拍攝的內容都是事先設計好的。這樣做出來的紀錄片,解說詞是本體,畫面是輔助。此時的電視更像一個居大眾之上的政宣者,以俯瞰的視角進行高位信息傳遞。《籍寶鄉》有扭轉自縛手腳的惰性思維,這個節目走訪不同地方,再用不同角度去觀望每期的課題。例如:定居大馬不同籍貫的華人現狀到底怎樣?這些問題並沒有在開拍之前就定好了現成的答案。甚至受訪者也沒有太可以被鋪陳大量可歌可泣的背后故事。這段素材真實還原了事實歷程,未經修飾。足夠的素材使觀眾獲取了和現場親歷者一樣的感受。此節目主要以觀眾角度思維出發,讓觀眾透過節目準備的資料自行去探索思考自己的“根”在哪裡,讓觀眾自身更了解自己。畢竟很多事情,本來就沒有理所當然的答案。
《籍寶鄉》在人物方面有意識選擇多種聲音,立體展現不同籍貫華人的思想歷程。有時會在同一篇章中出現多組不同境遇的人物,在同一片天空下有着不同的命運。在節目中,有人千方百計回鄉尋族譜與家鄉根源,可是第2集的思源第家族故事館館長──黃奕展先生,他好幾代的祖墳都在南洋,哪裡才是根,對他來說或許早已分不清也已經不重要了。此節目除了展現中國人落葉歸根的價值觀,很多時候也以雙面形式從另一方去探討同樣的價值觀課題,值得觀眾深思。已故的丹斯裡楊忠禮在節目中的珍貴訪問,是節目的一個小小驚喜。
有敘事結構的人物對話人物的對話在此片也擔當着重敘事的功能。在第2集“金門人的城隍爺”當中,導演先從當地停辦多年的掃路夜巡儀式引入,然后透過特色街頭表演、踩街、籌神戲劇演出等等,為金門這座城市塗上一層莊重嚴肅與文化特色兼具的色彩。然后巧妙的把鏡頭轉移至遠渡重洋,參與盛事的巴生金門會館與柔佛金同廈會館的成員。再透過資料搜集,當地的訪問以及人物訪談,把家族成員之間的離散以及珍貴收藏娓娓道出。先天的地理位置,后天的人為炮火,散落于世界各個角落的親人,既是離散也回來了。
身邊友人看過這個節目的第1集,心中納悶為何主持人楊于羲以旁白居多,卻在鏡頭前與受訪者的片段沒有太多的互動。個人反而認為這是尊重紀錄片的真實所必須做到的。由于現場情況的不可預見,主持人也陷入到和觀眾一樣的情緒當中。在這種情況加插對話或打斷受訪者的談話反而顯得不妥,這類節目的焦點必須在受訪者與現場所拍到的資料。這類節目必須走進受訪者的心裡,去了解他們的想法。這部分楊于羲是做到的。她那適度不過火的旁白以及不急不緩的說話節奏,為這個節目起着緩和與引導作用。
《籍寶鄉》是一部少數的有腦節目。它是集旅游、生活、人物,紀實于一身的節目,加上文化籍貫認同,沒有刻意營造氾濫的感動位,卻反而讓觀眾有心思靜下來去吸收與思考節目的訊息。一部優質電視節目,其實可以讓觀眾有更多思考空間,就好像這個節目主旨般:當我們在問“籍貫還重要嗎”之前,或許我們更應該先問自己對本身籍貫的了解是多少。
■個人簡介:話影人,有火的金牛,隨性的O型。喜愛電影音樂,原本以為從此與影視畫上休止符,卻陰差陽錯之下與之再度結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