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馬從政一生的那盤帳

大马独立63年，如果说前首相敦马独自一人书写了我国四分之三的历史，实不为过。因为从1969年开始至2020年的半个世纪之间，大马政坛都存在他的影子，而且故事还没结束！

今天大马的政治是否清廉？经济发展是否稳定？人民是否安居乐业？种族之间关系是否和谐？百姓的全球幸福指数（GNH）排名？甚至当下政坛是否存在严重的权力斗争？老先生已无法置身事外的挑肥拣瘦，很难只把好事往自己身上揽，尽把坏事往外推！

这笔帐虽然有些糊涂，但也不难算，不必等到盖棺才来论定。我们姑且一翻两瞪眼持平的说，他两度仼相的前后24年，在国家建设和经济发展上的贡献远大于维持政治安定和种族和谐。

故事可以从1969年说起，当年马哈迪在大选中落败，随后爆发513事件。此时，敦马第一次在从政生涯中煽风点火，他指责暴动的发生，起因于时仼首相国父东姑阿都拉曼“亲华人”、“未维护马来人权益”，所以联手慕沙希淡等人迫东姑下台，最终“叛变”未果而被逐出巫统。在之后一年多的闲云野鹤时光里，他拼凑成了《马来人的困境》一书，这本书为后来打造无数马来拐杖文化及种族的嫌隙留下伏笔！

敦马那一次向国父发难，展现了过人的谋略，也诏告天下，他的时代即将来临。在大选中丧失国会议员资格，促使他了解，自己已经没有舞台和退路，惟有用非常手段，才能引起注意进而延续政治生命。这招术一直是他，以及后来的政客，如阿兹敏等人惯用的伎俩。

果不其然，一年后东姑下台，他在敦拉萨的支持下回归政坛。

1976年敦拉萨去世，继任首相的胡先翁，在敦马、嘉化峇峇、东姑拉沙里三人中，挑了被敦拉萨重用的敦马当副手。这不是马哈迪有过人本事，而是竞争对手不强，嘉化峇峇学历太低、东姑拉沙里则年未满四十，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在敦马这一边！

1981年胡先翁退位，敦马出任第四仼首相直到2003年，展开了前后长达22年，第一阶段的“敦马之治”。

我们先谈谈他的经济成就和国家建设。

1981年敦马上任，当时大马国内生产总值（GDP）为250亿美元，至2003年退位时达到1102亿美元（2018年二度仼相时为3586亿美元）22年间成长4.4倍，占全球GDP的份额也从0.215%增长到0.283%，成长领先全球平均值。国民年均收入也从1785美元增长至4480美元，成就小康社会。

作为衡量国家未来实力的人口成长指标，大马人口也从1400万增加至2460万，成长了76%， 22年间人口增加1000万人。时至今日，大马人口已达3260万之谱，相较于全球迈入老龄化社会，大马相对是一个年轻的国家，年轻就具备竞争力。

经济发展、人口增加、都市发展和公共设施建设，是敦马在位期间不可磨灭的贡献，这也为后来国家发展打下厚实的基础，在位22年间，他在经济课题上，即使非事事顺遂，但终究都能化险为夷！

先说经济，间中虽历经两次波折，也曾教人胆战心惊。1984年大马GDP339亿美元，接下来两年负成长，至1987年才勉强回到322亿美元。另一波衰退的时间更长，GDP从1996年的1008亿美元开始下跌，直到2002年才又回到1008亿美元的水平，经济发展足足停摆6年，如果这段时间的首相换人做，我们很难臆测结果？但敦马至少力挽狂澜！

国家基本设施是敦马另一个值得一书的政绩，包括引进外资推动工业现代化、发展吉隆坡和布城的都市建设、兴建南北大道、槟威大桥、吉隆坡国际机场、郷村现代化、私立大专院校广泛设校等方面，百姓都有目共睹，也不会刻意抺杀老先生的努力！

相较于经济和建设，敦马在政治和族群课题表现上，乏善可陈，甚至树立了很不好的好逸恶劳的“拐杖文化”！敦马任相期间一直努力耕耘马来人特权和利益，以致一发不可收拾，虽然敦马多次批判拐杖文化导致马来族群丧失竞争力，但他却是这个坏文化的始作俑者，他明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但在施受之间，他疼惜的族群却要鱼不要渔。

在处理政治议题上，希盟和他个人的成败，都是他一手造成。如果不是他默许，阿兹敏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去串联巫统及伊斯兰党成员；如果不是他扭揑作态，慕尤丁也不会拣到首相大位。

数十年来，他几乎每隔几年就弄一个政争，所以希盟跨台不是偶发事件。

1987年，曾经和马哈迪情同兄弟的副首相慕沙希淡，说服东姑拉沙里在巫统党选中挑战敦马，当时如果是一场公平竞争，敦马阵营应该会跨台，但他撑了下来，也造成巫统分裂。而慕沙也成了第一个被敦马干掉的副首相。

1987年至1993年这段期间，敦马的副手是安份守己的嘉化峇峇。1993年巫统迎来党选，马哈迪未明确表态支持嘉化峇峇连任党署理主席，在形式比人强的情况下，只好让贤安华。嘉化峇峇是第二个被敦马间接干掉的副首相。

安华仼副手后表现积极，以致于功高震主。1998年9月，这一对曾经形同父子的伙伴，关系决裂，安华被快速押上一个不名誉的罪名入狱。这是第三个被敦马干掉的副首相和接班人。

安华失势，阿都拉出仼副首相，敦马同时苦心安排了“隔代接班人”纳吉。2003年10月，敦马交棒阿都拉，但却似有若无的垂帘听政。性格温和的阿都拉上台后，很多决策偏离敦马的意思，最终在2008年大选“惨胜”后下台，纳吉继位。阿都拉是第四位被敦马干掉的接班人。

敦马钦点的第五位接班人纳吉，用了10年的时光几乎毁掉大马。2018年，敦马老骥伏枥，拉下纳吉。却又不传位安华，导致安华二度受伤。慕尤丁成了敦马的另一个目标。

在政治上，敦马是首相接班人的“猎人”，大马政局因他而跌宕起伏，他在处理接班人选的决策上，远不如经济发展和国家建设的表现，这是我个人对敦马从政一生的初步定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