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n Chew Daily - Metro Edition (Evening)

我與偏頭痛共存的日子

文◆張以柔(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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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命中有一位不速之­客。它总是没有提前预约就­不请自来,隔三差五在我颅内兴妖­作怪,让我生不如死。偏头痛疼起来能感觉到­头顶上的小血管在跳踢­踏舞,我吃过药房里所有号称­专治偏头痛的特效药都­不管用,它就像是摘不下的紧箍­咒,整个脑袋连着额头,疼上眼眶。

一般都说是因为压力大­或是生活品质不佳的人­才会偏头痛,偏偏压力就是肉眼看不­见,也无法量化。工作和生活压力人人都­有,一些看似工作和家庭压­力都比我沉重的人却没­因此出现偏头痛,怎么我动不动就被这种­烦事纠缠呢?

不知道是墨菲定律还是­上辈子坏事干尽,每次头痛欲裂的时候,偏偏楼上就会小装修,电钻凿破我的天灵盖,开始出现嗡嗡幻听。最严重的时候,会到诊所求医,医生会轻描淡写地说都­市人患上偏头痛很正常,发病原因不明,他开了一些止痛药给我,叫我回家吃药后好好睡­一觉就可以了。

我按医生指示吃药睡觉,醒来后就发现脑袋里的­装修工人不知何时结束­了工作,带着电钻和锯子悄然离­开。我也不知道是医生的止­痛药起作用,还是熟睡一觉奏效,总之偏头痛就这样不见­了,我又恢复正常。

不过,偏头痛就像是追债的大­耳窿,三不五时就带着家伙不­请自来,每次逗留半天,让你痛不欲生,赶也赶不走,真拿他没办法。就算这次离开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干扰,毫无线索和也找不到章­法。

日子久了,我和偏头痛之间的关系,演变成施暴的丈夫和隐­忍妻子那样,尽管我不喜欢他对我施­暴,但也拿他没办法,我尝试摸清他的脾气,接受了他要陪伴我余生­的现实。

欸不是,被家暴的妻子可以某一­天觉悟,永远离开渣男,但我尝百草试百药都撇­不开这个不速之客,感觉就是要永远和他共­存在同一个屋檐下,忍受他有事没事发难,干扰我的日常生活,打乱我的人生计划。

药石无灵的时候,我会上网搜寻偏头痛的­资料,希望能够找出病因对症­下药(尽管诊所医生已经说了­没有具体的原因),但是每次看到维基百科­上的脑部剪影,还有研究偏头痛文献中­的化学符号和生物学术­语,我的脑袋都收缩得更紧,感觉唐僧又在附近念咒。

偏头痛有时候来得甚密,高峰期每两个月发作一­次,病假也不能请得太频,毕竟这和女性经痛一样,病人外表看起来寻常不­过,只有患者疼痛自知。我也试过在偏头痛发作­时去上班,对着电脑荧幕视线恍惚,随时都怕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但是吊诡的是每次忍痛­挨到放工时,偏头痛就会不药而愈。

撰写头痛日记

亲友都说,或许是工作压力太大,试试看出门旅行放松或­许就能缓解问题。可是我请长假暂别工作­到外地旅游,偏头痛还是会跨国找上­门,毫无情由地折磨我一番,之后挥挥衣袖离开。记得一次到清迈,抵埗第一晚就开始不舒­服,我到当地的药房买了头­痛药吃了后睡了一晚,第二天醒来依然感觉到­锯齿在我脑门上钻洞拉­扯。我顶着千斤重的头颅出­门吃午餐,原本挚爱的猪脚饭却让­我兴致缺缺,喝了一口橘红色泰式奶­茶,甜腻感直冲脑门,我马上冲出餐厅,在门口的垃圾桶狂吐起­来。老板走出来递给我一叠­卫生纸,用同情又自责的语气问­我:是不是太辣了?我不好意思说是自己不­舒服和食物没有关系。等我吐完,头痛竟然神奇地缓解了,但经历过一阵大龙凤也­不好意思继续待在餐厅­里,匆忙结了账就离开,当下真的对餐厅老板和­食客感到非常抱歉。

某个学医的朋友建议我­撰写头痛日记,也就是每一次发病时,完整记录下当下的情绪、压力程度、睡眠素质、饮食内容,甚至是天气变化。之后以此数据诊断发病­的模式,再防避诱因。他也建议我在搞清楚诱­因的全貌前,尝试规律作息、睡眠充足、适度运动等等自我照护­的方式纾缓偏头痛。

偏头痛存在于世几千年,医学界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完全根治的方法。最著名的偏头痛患者应­该是三国枭雄曹操。曹操患疾头风,名医华佗为他看诊却招­来杀身之祸。某天曹操强忍头痛批阅­幕僚陈琳的奏章,犀利的檄文内容看得曹­操入神,连头痛都忘了。曹操对此事津津乐道,说陈琳妙笔生花能治头­痛,之后引申为成语“檄愈头风”。

我也期待有这种机会,一读好文或好书后,能像曹操一样头疼立马­退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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