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人要做秀

上個月鴻海的大新聞是，郭台銘在鴻海記者會裡怒撕工商時報，因為工商時報報導鴻海在東芝案「確定出局」，一旬後，中國時報發表人事命令，中國時報社長兼總編輯王嶠奇申請退休獲准，據時報集團內部人士表示，大老闆（中時集團董事長蔡衍明）認為郭台銘此舉羞辱自己報紙，不滿意王嶠奇對此事處理太清淡。郭台銘撕工商時報後，第二天中時及工商只有登一封抗議書，蔡衍明可能認為王嶠奇身為領導人，應該做出更強烈的反應及舉動，縱使王嶠奇大度，不願意理會郭台銘，但是至少他應該表現強硬，否則對不起每天辛苦打拚的員工。這讓我思考，領導人的確要做秀，而且要為員工做秀。我訪問過很多領導人，做秀已經成為工作的一部分，只是比例有多少？動機善意，或邪惡，英國名首相邱吉爾二次大戰在國會演說，「我們會不惜代價保衛本土。我們將在海灘作戰，在敵人登陸的地方作戰，在田間和巷尾作戰，在山區作戰，任何時候我們都不會卑屈投降。」

此演說不但鼓舞了英國，也鼓舞了世界。但是很少人知道：邱吉爾演講完，偷偷和同僚說，「拿什麼打？啤酒瓶？」（因為當時英國軍力甚弱），但是做為領導人必須鼓舞民眾，做秀都要做。 同樣在企業裡，領導人做秀也是必須，鼓舞部屬，給部屬遠景，都要用有感情的方式，才會打動部屬，有感情就是要稍帶誇張，渲染。何時加強語調、何時降低語調，何時增加手勢，都要一演再演才行。曾經的國民黨總統候選人洪秀柱，重要演講時，例如退選演講，閉門準備了三天，反覆練習，反覆改進，期能達到最大效果。

做秀以建立威權

領導人在懲罰部屬時，很多也是要作勢，以殺雞儆猴。例如郭台銘常罰部屬站立，責罵部屬，和部屬用擴音通電話時，讓在場的人都聽得到。管理學家信懷南曾任鴻海執行顧問，覺得郭台銘就像中國的法家，攻於心計，講究策略，他不是真的要侮辱這個人，而是要利用這個機會樹立權威。有的領導人做秀和真實很難分得清，張忠謀精於此招。在開會聽簡報時，他吸煙斗啪啪響，聽到不滿意時，吸得更響，有重要話說時，或要追問員工時，會拿起煙斗敲敲桌面，部屬嫻熟這些關鍵時刻，莫不警惕萬分。

而最好的領導人到最後不必做秀，員工就可達到你的期望。例如王永慶母親過世，棺木臨下葬時，抬棺人員才發現棺木多了一吋，放不進墓穴，站在王永慶旁邊的人，嚇得臉色蒼白，等待王永慶的怒吼。在一旁採訪的我也忐忑不安，出乎意料，新近喪母，近80歲的王永慶緩緩步向前方階梯，在一棵大樹下坐下來，默默望著遠方，腳下的工作人員忙碌著。第一次，我了解到領導人可以不怒而威，可以不動氣自有人效命。

（本文作者為資深媒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