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為何失去了自由與繁榮？＿王力行

文╱王力行

2006年，美國前副總統高爾推出《不願意面對的真相》紀錄片時，人們還覺得全球暖化干我何事？甚至有人質疑這是一個科學大騙局。十多年後，颱風吹垮了現代高樓，暴雨淹掉了國際機場，人們才意識到：大地反撲、人人受害。

從疑惑到信任，需要漫長的時間；疑惑和信任又是一物的兩面。子女信任父母、消費者信任廠商、納稅人相信政府。即使有疑惑，也認為有聰明人、科學家、律師、學者，可以幫我們找出辦法。

但是進入21世紀，沒有解決的疑惑愈來愈多，被信任的人和事愈來愈少。為什麼英國會通過脫歐？為什麼美國民主體制會選出川普總統？為什麼恐怖攻擊迭起？為什麼開放社會、全球化帶來富者愈富窮者更窮？

以色列歷史學家哈拉瑞在新著《21世紀的21堂課》中，分析解釋了這些疑惑。他說，19世紀、20世紀時，法西斯主義、共產主義和自由主義並存，後來前二者相繼崩潰，只剩自由主義當道。

進入21世紀，資訊科技和生物科技的革命，正摧毀了工業革命時期建立的自由主義機制，讓民主政治體系無力招架。

無獨有偶，1843年創刊的英國《經濟學人》，在新近問世的175周年特刊中，也談自由主義的危 機。他們花了半年，透過網路、影片和研討會去實地了解，甚至以「一個重塑自由主義的宣言」為主標題，重申該刊一貫的主張和立場。

追求尊嚴生活的理想消失了？

一本書和一本專刊同時指出，自由主義近年來遭人質疑有兩個主因：精英傲慢自肥、民粹當道。

擁護自由主義的精英們享盡特權，在國會中掌握政治，在華爾街操弄金錢遊戲。甚至子女都進入名校，畢業後步父母後塵，繼續掌握支配國家大權。這批人在同溫層、舒適圈中自肥，不顧民間疾苦，不願改革反省。當民主政治成為民粹主義時，人民的力量可能失控。正如哈拉瑞指出的：將來領導世界改變最重要的人是工程師，不是政黨或政治領袖。

現在AI、區塊鏈顛覆整個金融體系，阿里巴巴「螞蟻金服」的市值已接近HSBC（滙豐銀行）。傳統貨幣也會被加密貨幣（如比特幣）替代，那麼國家如何收稅？沒有稅收，政府又如何運作？這些問題都會使傳統政治體系崩潰。

另一方面，哈拉瑞也從人類在過去操弄了地球，卻不能完全了解環境的複雜性，使得大地反撲，造成生態崩潰。進一步提醒：人類又開始透過生物科技操弄人類內部的世界。他說，「我們同樣也不可能了解人的心靈的複雜性。」也會擾亂心智系統，出現人類心智崩潰。

哈拉瑞和《經濟學人》的論述，其實也是一種深刻的反省。反省當初散播自由與繁榮精神，設立福利、教育、移民、稅務政策，主張開放社會、有尊嚴生活的理想，為什麼一一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