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BM史上最大併購案 紅帽憑什麼從魯蛇變新貴？＿陳育晟
10月底， IBM宣布以高出市價63％的340億美元（約1兆台幣），收購全球最大開源（open source）軟體公司紅帽（Red Hat），這是IBM創立107年以來最大併購案，也是資訊科技（IT）史上金額第三高併購案。一時引發好奇，到底紅帽是什麼公司，竟有這麼高的價值？
其實紅帽創辦人是25年前一位失業、背負房貸的「魯蛇」（loser，指失敗者）。1976年畢業於加拿大多倫多大學歷史系的鮑伯．楊（Bob Young），在校成績總吊車尾，自知難找工作，就在學校附近開了一家出租打字機店。
創辦人曾失業淪卡奴
隨著個人電腦普及，他在1984年轉做出租電腦。原本生意蒸蒸日上，但1989年經濟衰退使他財務困難，不得已只好用2000萬美元把公司賣給Greyvest Capital，留任首席執行長，並擁 有約400萬美元的股票。誰知才短短不到幾個月， Greyvest Capital就陷入財務危機，股價崩跌，鮑伯手中股票瞬間變成壁紙。更慘的是， Greyvest Capital無力支付薪水，將他解雇。「我是有三個孩子的失業男人，身上背著房貸，擁有的財產比15年前大學畢業時更少，」1993年，賦閒在家的鮑伯發現市面上甲骨文、微軟、IBM等大廠均不願開放原始碼給客戶，從中嗅到商機。於是，他在家裡賣起Linux和Unix（均是開放原始碼）作業系統軟體。後來，他認識同樣販售開源軟體的美國工程師馬克．尤恩（Marc Ewing），著手收購尤恩事業，把新公司取名為「紅帽」，並搬到美國北卡羅萊納州（North Carolina）。鮑伯擔任執行長，而自卡內基美隆大學（Carnegie Mellon University）電腦工程系畢業的尤恩則負責開 發新品。
只是創業維艱，很快就面臨資金困窘。情急之下，他們只要收到銀行寄來推銷信用卡的郵件，就馬上把申請表格填好回傳，銀行很快就寄來一張5000美元額度的新卡。「我認為這是很有趣的理財方式，」鮑伯說。
但他的卡債很快就累積到5萬美元，這在1994年是筆大數目，就連太太也對他開玩笑說，「準備去坐牢吧！」
1995年，鮑伯發表「紅帽Linux 2.0」開放原始碼軟體，網路下載免費，盒裝版本每盒29.95美元，供網路頻寬不足的用戶使用，結果大受歡迎，公司邁入高速成長期。1999年8月11日，紅帽在紐約證交所上市，首日股價就狂漲272％，融資額排史上第八。上市後三個月，想在其他領域繼續創業的鮑伯辭職，由原總經理馬修．西利克（Matthew Szulik）接任紅帽執行長。
面臨網路時代來臨，西利克調整商業模式。2002年，紅帽盒裝版或網路版的Linux一律免費，改以技術支援收費。
開啟「混合雲」新戰場
「開源不是一家公司，也不是一個產品，」紅帽亞洲區成長與新興市場副總裁暨總經理黃育榮接受《遠見》專訪時解釋，在開源世界裡，全球約有數百萬工程師修改開放原始碼軟體，紅帽把這些四散的技術集合測試後，組成企業可用的商用軟體，提供諮詢、服務，市場上其他競爭者均無此商業模式。
這個策略顯然奏效。自2003年，紅帽營收連續成長，至今從未衰退。
2007年，西利克因家庭因素離開紅帽，接任的是原達美航空（Delta Air Lines）營運長吉姆．懷特赫斯特（Jim Whitehurst）。 不少人看到他的背景，便馬上質疑：他適合帶領這家全世界最賺錢的開源軟體公司嗎？但黃育榮觀察，懷特赫斯特非但沒有抗拒開源文化，反而帶來更多破壞式創新，鼓勵以下犯上、衝撞陳規。
例如，不少紅帽人最引以為傲的「備忘錄清單」（Memo List）制度，就是不分資歷、職位，每個員工都可以把感興趣的話題和全公司分享，包括新品研發、科技新知、公司戰略方向，幾乎無所不談。很多獨領風騷的決策，就在這制度裡誕生。去年，當業界仍把重心放在公有雲（public cloud），這種由廠商建立提供給大眾使用，並依照使用量計費的雲時，紅帽疾呼要把重心放在混合雲（hybrid cloud），結合兩種以上雲端運算架構，讓資料與應用程式擁有更多使用彈性。
就是這個新戰略吸引了IBM的興趣。IBM早已發展雲端，但成長速度始終比不上亞馬遜、微軟，看到混合雲的商機，因此併購紅帽。IBM執行長吉妮．羅梅緹（Ginni Rometty）強調，收購紅帽「將會改變整個雲端市場格局。」
IBM股價險跌 效益待觀察
只是收購訊息至今已經一個月，IBM與紅帽的股價卻是兩樣情。紅帽股價大漲45％，每一股173美元，已超過IBM。而IBM股價至11月19日仍小跌約4％， 117.2美元。活躍於開源社群的華為運營總監林旅強分析，紅帽早已是最賺錢的開源軟體公司，若要再往上發展，只能加入大集團，因此股價看好。
Gartner資深研究總監張毅分析，紅帽開源軟體系統業務占七成，和雲端相關的業務僅占約三成，對IBM發揮的綜效恐怕有限，市場多抱觀望態度，導致股價小挫。
25年前創立紅帽的鮑伯，早在2005年退出董事會時，就把持股賣光，陸續創業六次，五次成功。被問到是否後悔？鮑伯只淡淡地說，「如果我繼續持有這些股份，那我就不會有過去十幾年的不同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