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時專欄作家大衛‧布魯克斯攀爬《第二座山》找到生命意義
對世俗成就感到滿足嗎?你
如果不滿足,你要怎麼為生命找到意義?
這兩個問題雖然簡單,卻是許多人一輩子無法解答的問題。《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專欄作家大衛.布魯克斯(David Brooks)從這兩個問題出發,撰寫新書《第二座山:道德生活的追尋》(The Second Mountain: The Quest for a Moral Life),中文版書名為《第二座山:當世俗成就不再滿足你,你要如何為生命找到意義?》,甫
上市就登上《紐約時報》暢銷書排行榜冠軍。這本書可說是布魯克斯的心靈之旅。2015年4月,他完成上一本書《品格》(The Road to Character)後,面臨人生波動最大的歲月。
布魯克斯發現,當他撰寫《品格》時,仍被囚禁在個人主義的牢籠裡,認為只要行使個人行動力,握有人生的掌控權,就能打造自我品格。但他從過去的人生自省,發現事業成就遠遠超過預期,但
整理╱陳育晟
這些成就也把他變得冷漠、刀槍不入,更導致他和結褵27年的妻子仳離。
五年來,他對人生彷彿又多了一層體悟,因此著手撰寫《第二座山》。
他發現,很多人功成名就後,卻有些悵然,內心充滿「人生只有這樣嗎?」的疑問。此刻,有些人會意識到,原來人生不只是要攀爬世俗價值為你樹立的第一座山,還有「第二座山」值得你征服。本書問世後,不少國際媒體給與正面評價。《舊金山紀事報》(San Francisco Chronicle)盛讚,布魯克斯把深藏內心的經驗,提升為精采且有挑戰性的對話,一讀就欲罷不能。公益平台文化基金會董事長嚴長壽也特別為本書撰序。他認為,布魯克斯高舉的價值,與他多年來推廣的理念不謀而合——擺脫自我、放下自己、貢獻社會,成為平等主義者。
本書中文版由天下文化出版,已在1月21日上市。以下為本書精華摘要:
第一座山〉個人功成名就
很多人的生命起伏都會有兩座山:第一座山的目標是個人功成名就、廣受好評、被納入合適的社交圈、體驗個人的幸福。
然而,有些人來到第一座山的峰頂,嘗到成功滋味後,卻發現無法令人滿足。
他們當中,有些人意識到還有更深入的旅程可前往,有些人遭
到挫敗,從山上跌下來。這些因為受苦而擴大生命意涵的人,通常會先背棄自我理想,對自我理想失去興趣。而後,他們會瞥見比個人幸福格局更大的東西,能從以自我為中心轉變為以他人為中心。
在這裡,人們意識到,原本第一座山不是想征服的山。世上還有另一座更大的山,才真正是想征服的。
但第二座山,不會和第一座山相斥。攀爬第二座山不代表要放棄第一座山。這是下一段的人生旅程,是人生更寬容、更令人滿足的階段。
本書的第一個目的,是一步步用具體詳細說明,指出人們如何從第一座山,來到第二座山,並告訴你更有深度、更喜樂的人生是什麼樣子。
第二個目的是指出,我們的社會要如何從第一座山轉變為第二座山。
過去五年來,我學到一件事:就是第二座山遠比第一座山更迷人、新奇、神祕,那是我們在第一座山時,想像不到的情景。
我們常說,美好的人生就是幸福的人生。幸福通常和某些成功、新獲得的能力,或強烈感官享受有關。
但喜樂就不一樣。喜樂往往涉及某種自我超越。當你覺得和對方合而為一,那就是喜樂。
喜樂常令人忘了自己。幸福是我們在第一座山追求的目標,喜樂是我們在第二座山生活時,順便得到的收穫。(摘自作者自序)
第二座山〉感受承諾召喚
第二座山有各種類型的人。這些人用堅定的承諾定義他們的生命。他們遍布在商業、教育、藝術、軍隊等領域。當熾熱的承諾定義了你的人生,那就表示你已經在第二座山上了。我想用一個人物總結第二座山上人的樣貌。這位女性因為奇特的人生處境,以戲劇化的速度從第一座山,跳到第二座山。
她叫伊迪‧賀樂孫( Etty Hillesum),出生於1914年1月15日,在荷蘭東部的小城德文特(Deventer)度過青少年時期。她的父親是個靦腆的學究型男性,在當地一所學校擔任校長,但他基本上將自己從這個世界抽離,活在崇高但虛無縹緲的書本世界裡。
她的母親總是在討愛,混亂、外向又吵鬧,容易情緒崩潰。賀樂孫和她兩個聰明卻性情難以捉摸的弟弟,在一個充滿戲劇性、雜亂無章和情緒疲憊的家庭中成長。賀樂孫成長為一個缺乏方向和安全感的女性。即將30歲時,她在日記中將自己描述成「一個懦弱且無足輕重的人,隨波逐流、載浮載沉。」
納粹在她26歲時入侵荷蘭。她開始接受一位名叫朱利斯‧史拜爾(Julius Spier)的心理治療師諮商。史拜爾堅信,光靠和患者談話還不夠,由於身心是一體的,必須和患者摔角才行。賀樂孫第一次和史拜爾摔角時,被摔得四腳朝天。但她認為,內心所有壓力、深藏的力量全都獲得釋放。
兩人後來陷入熱戀,並發展出一段涵蓋智性、性慾、治療的奇異關係。史拜爾儘管有很多缺點和怪癖,但他至少給了賀樂孫連貫一致的世界,及對當代心理學的初步了解。約莫在史拜爾過世前後,賀樂孫寫日記的語氣變了。她不再那麼執著於自我,而是開始向外看,用更直接的方式體驗世界。
1942年4月,納粹展開第一批猶太人大圍捕。賀樂孫大可以帶著家人躲起來,有2萬5000名荷蘭猶太人選擇這麼做,其中1萬8000人存活下來。有人懇求她也躲起來,但她
拒絕了。她的傳記作家派屈克‧伍德豪斯(Patrick Woodhouse)認為,她這樣做的理由包括:第一,她認為自己與所有猶太人是命運共同體。第二,她不想過著躲躲藏藏的人生。
第三,她開始感受到承諾和志業的召喚,並認為她的天賦可以用來服務等待被驅逐出境的猶太同胞。
在集中營裡,她照顧不少困惑和失落的人,以及不明就裡被關進集中營的孩子。有時,她也會在懲罰營房裡,為被判苦役的人向家人報平安。
她的內心充滿希望。1943年9月6日,她的名字和父母、弟弟一起出現在轉運名單,後來更被判了死刑。她一開始極為震驚,但一小時後就回復正常,開始蒐集沿路上所需的糧食,還帶著微笑、興高采烈地和人聊天。她一上火車就寫了明信片給朋友,上頭寫著「我隨手翻開《聖經》,看到了這句話,耶和華就是我的高台。」
1943年11月30日,賀樂孫死於奧斯威辛集中營。
很少人能像賀樂孫一樣,經歷如此完整的個人轉化。但還是可以發現,第二座山的人生核心挑戰在回答這些問題:我該如何選擇我的承諾?我如何決定什麼才是對的承諾?承諾選定後,我要如何實現那些承諾?我要如何
融合我的各個承諾,使它們形成一個聚焦、一致且喜樂的人生?
(摘自第8章)
人生四個承諾〉志業、家人、人生觀、社會
第二座山的人生由四個承諾所定義:志業、家人、人生觀、社會。而能否實踐第二座山的人生,取決於是否慎選與執行這些承諾。
在第二座山上,我們將展開為志業服務的人生。若你處於追求志業的心態,你不會活在意識的自我層面,不會只選擇高薪或生活舒適便利的工作。
你會來到生命的基底。有些活動或不公義的事,會召喚你的本性,要求你積極做出回應。
志業必然有考驗階段,也就是成本高於獲益的時候,每個人都必須經歷這個階段,才能觸及更
高層次的熱情。(摘自第9章)
第二座山,也是面對婚姻的人生。婚姻是數十年的承諾,是兩個人成為一體的結合。
但對美滿婚姻的攻擊,來自三個層面。第一,許多人會採取自保至上的態度,不把所有雞蛋放進婚姻這個籃子裡。第二,許多人發現自己的婚姻其實沒有想像中那麼完美,只能勉強湊合過下去。第三,個人主義主導的文化削弱了美滿婚姻的定義。
作家艾倫‧狄波頓(Alain de
Botton)提到,結婚前,你可能一直以為自己是很好相處的人。但結婚意味你自願接受最徹底的全面監看。
當你知道有人在看著你,你會被迫開始觀察自己。這種新產生的自我意識,會使你開始認識自己的另一面。
婚姻這件事,當我們全心投入時會比較安全,缺乏熱情時最危
險。(摘自第14章)
第二座山,更是面對人生觀和信仰的人生。我非常認同這種生活:為了追求正義和世界的歷史性變革,在智性層面狂熱地投入某個使命。
捷克前總統瓦茨拉夫‧哈維爾(Václav Havel)出生在共產主義時代的捷克斯洛伐克。當時國家宣揚的馬克思主義教條是建立在物質決定論上,但他堅信,物質現實不是人類歷史的根本驅動力,靈性現實才是。
哈維爾在獄中生了重病,生命垂危。有一天,他透過監獄的圍欄看見一棵樹的頂端。他凝視著這棵樹,被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幸福是我們在第一座山追求的目標,喜樂是我們在第二座山生活時,順便得到的收穫。
籠罩。他似乎超越他在這世上時時刻刻的存在,進入一種沒有時間的狀態。他感覺到一種和解,幾乎像是對於無可避免的事件表示同意,並下了輕鬆的決心,要面對所有必須面對的事物。(摘自
第20章)
在第一座山,重點在於無拘無束的自我、個人成就、創造一個每個人可以自由做自己的社會。
這是一個流動的社會,在短期內也是個有生產力的社會,但它同時也是個關係淡薄的社會。人們與其他人所屬團體的關係並不深。
但在第二座山,社會的關係緊密,組織和社群會產生影響力。
一個美好的社會,就像座濃密的叢林,裡面有藤蔓和交錯的枝幹。有深入地底的根部系統,以及枝幹和樹葉交織而成的天蓬。猴子樹上嬉戲,蝴蝶地下飛舞。所有的生物在這個巨大的生態系統中,都有自己的安身之處。這裡有美不勝收的多元性、
美感和生命力。(摘自24、2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