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病毒下的線上創造力＿劉育東

新冠病毒人人自危，各工作場所紛紛調整上班模式，線上討論、線上分析、線上決策，由於習慣於面對面群體上班，很多人覺得工作品質有受影響，成果打了折扣，但只能苦撐到疫情結束，才能恢復原有的效率與品質。但另一種觀察認為，以往只有自由工作者（freelancer）能在家，如今為防疫大家減少出入辦公室，激發出一種「全公司人人都是線上自由工作者」的新上班模式。這種線上新模式能否持續發展，值得我們審慎觀察。但許多人提到這種「不用碰面」的上班模式時，認為科技、工程、財經、法律等行業比較有機會維持，因為討論內容有比較明確的資料，但藝術、建築、設計等創意性的工作，設計師與設計師、設計師與業主，都需要面對面的美感觸動（touch），應該不太容易形成這種新模式。但是，創意行業如果線上工作，真的會降低創意嗎？

全球集體分散式設計將蔚為風尚

藝術、建築、設計向來鼓勵不同風格、不同城市、不同國度、不同文化的創意合作，為了能集結不同思想而激盪出更高的創造力，不惜花費交通和住宿的代價，也要爭取更大的跨界創意。尤其是跨國性的設計公司，分部位在美國、歐洲、中東、大陸、香港、新加坡，一件重大設計案，通常都需要由各分部的「明星設計師」一同參與，新冠病毒以前就是靠飛機往返，全體面對面設計，面對面向業主簡報。

網路科技為了100％線上設計合作，發展出能同步看圖、改圖、看模型、改模型的分散式設計（distributed design）系統。目前定期的設計討論，會以分散式系統進行，但關鍵的創意合作及對業主的簡報，仍靠飛機往返，才能獲取最佳的觸動。我正參與的中國醫藥大學醫學創新館計畫，業主在台中，最前衛的建築師法蘭克．蓋瑞（Frank Gehry）在洛杉磯，外牆製造廠在義大利，廣場合作建築師在西班牙，造價精算公司在香港，在地建築師在台北，標準的分散式設計。今年1月新冠病毒前，每周視訊外，每兩個月必須全球大移動齊聚台中，才能追求最佳的觸動。

今年2月全球封閉，原以為要維持創造力高峰，必須忍痛停止三個月，疫情好轉再繼續，但疫情持續惡化、遙遙無期，只好硬著頭皮繼續下去。美國和歐洲的公司都不上班，人人在家線上合作設計，各國各城市都不飛行，100％分散式線上設計。

雖然仍能進行設計，但我最關心的是創意有打折嗎？經過兩個多月「沒有觸動」的集體分散式設計，最近定案，方案一出，我立刻問這位改變21世紀建築的91歲高齡普立茲克建築獎得主，線上設計會不會影響你的創造力？他說「在家設計好像也不錯，也許從此會改變我們的工作模式」，因為這件作品「是我繼畢爾包美術館、迪士尼音樂廳、巴黎LV美術館以來，最滿意的傑作。」（作者為亞洲大學講座教授，本專欄由劉育東、劉維公、姚仁祿共同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