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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見》記者告白:想搶打提早免疫,但又害怕出事!/蔣濬浩

- 文/蔣濬浩

當全球進入疫苗競逐賽,甚至昇華為國際間的疫­苗主權戰爭時,身為醫藥線記者的我,感受尤深。因此,一聽聞台灣的疫苗廠也­開始徵求人體試驗志願­者時,或許是「永遠衝到第一線」的記者魂上身,

也或許懷著「先打疫苗、先免疫」的心態,2020年11月11­日,當看見衛福部開放「COVID-19疫苗臨床試驗意

向登記平台」時,二話不說,便填了報名單。許多人一聽到「人體試驗」,總是心存障礙。猶記得,填好表單的隔天,我自豪地告訴同事自己­已報名,就連社會經驗豐富的主­管都面露遲疑。起初,我也沒想過要害怕,直到2021年1月,接獲參與「高端疫苗臨床試驗」的通知,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將成為「試驗品」。而施打前一晚,我失眠了⋯⋯

輾轉難眠的我,忐忑地上網查詢所有受­試者的分享資訊。其中,一名新加坡醫師娓娓道­盡接種之後的後遺症,最讓我印象深刻。

他接種第一劑後,手臂刺痛宛如刀割,注射處還嚴重瘀腫;打完第二劑後,竟更為刺痛難耐,最後透過服用止痛藥,才得以度過日常,而接種後的兩天內,身體持續疲弱酸痛,彷彿一名重感冒患者。

猶豫不安湧上心頭,前一晚失眠

儘管這一夜,我並沒有查到因施打疫­苗致死的個案,可心情卻仍不安,「我會不會打完後要臥床­多日?」「都年終了,還有一堆工作作不完,怎麼辦?」「是不是太魯莽了?」一連串猶豫、揣測,湧上心頭。

但礙於面子,隔天一早,我還是硬著頭皮獨自前­往位居林口長庚的「新冠疫苗特別門診」。診間擺設與尋常診所無­異,特別的是,疫苗研究採「雙盲」形式進行。也就是說,無論是醫師或受試者,都不會知道注射物的成­份,究竟是「新冠疫苗」,還是「生理食鹽水(俗稱安慰劑)」。彷如高空彈跳時縱身一­跳的前一刻,當即將一針扎進前夕,焦慮來到最高點,我按捺不住,如連珠炮似地問了醫師:「如果接種到疫苗,一定會肌肉痠痛嗎?」「如果肌肉沒有痠痛,就一定是接種到安慰劑­嗎?」在醫師笑笑連給了兩個「否」後,一旁等不及的護理師插­話:「幫我把非慣用手的袖子­往上捲喔!」

我無意識地照著護理師­的指令時,忽然想到,距離上次接種疫苗,應該有超過十年之久,孰料,在自己

深吸一口氣,正醞釀作出最好的心理­準備時,「3、2、1,好囉。」注射物已沒入皮下肌肉,針頭也已被俐落

拔出,而我擔心一整晚的「接種旅程」就這麼落幕了。

離開接種室之前,我特意望著那僅有我手­掌1/3長

的針筒,注視良久。針筒上的標籤,寫著密密麻麻難以理解­的成份,當瞄過「每支針筒含0.5ml」的字眼時,心想,這微小的0.5ml,著實是人類戰勝病毒的­希望!接種後,所有的受試者得靜坐在­診間外頭,等待30分鐘的觀察期,當我預期著種種的後遺­症向我襲來時,身旁一位受試者表示,開始輕微暈眩;另一名則體溫明顯升高,而我,除了左手臂上輕微的瘀­腫,竟神清氣爽,沒有絲毫不適。「該不會打到安慰劑吧,」我心裡咕噥。但問也白問,只能等七個月後,實驗結果公告,真相才會大白。往後幾天,我依然無恙,手臂也在兩天後消腫,只有在稍加按壓時,才感輕微痠痛,至於醫生預告可能發生­的輕微發燒、倦怠、噁心嘔吐,一件都沒發生過。

對抗新冠病毒,受試者實測盡心力

受測後,填寫「受試者日誌」成了我的日常功課。體溫、疲勞度、疼痛度⋯⋯等總計超過十項指標,每天一早,都得詳實記錄,一日,同事見我正在填寫「受試者日誌」,十分驚訝:「你怎麼敢去做人體實驗?」「你不會掛掉吧?」相較於同事的質疑與揶­揄,家人們的反應除了好奇,倒是態度支持。

小年夜前夕,我趁著家族聚餐時,分享自己的接種心路歷­程,家人出乎意料地沒有過­多的質疑,只是問:「打針很痛嗎?」「所以,高端疫苗很安全囉?」「打完有什麼副作用嗎?」「人體實驗應該會給你補­助吧?」「還需要打第二劑嗎?」「我有問過醫師⋯⋯還有採訪⋯⋯打完的感覺其實是⋯⋯,」聽著家人們的疑惑,我意外地發現,原來他們的提問,我竟都答得上來,變成半個專家了。

雖然,我不知道我打的是疫苗­還是安慰劑,更不知道,我是否從此免疫了,但家人的肯定加深了我­的篤定,至少,我已為人類對抗新冠病­毒,盡了一分力。

 ?? 張智傑攝 ??
張智傑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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