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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斯福故居 偉人 平凡
見之
美國歷史上有兩個名喚羅斯福的總統，前者是第26任總統狄奧多‧羅斯福，人稱「老羅斯福」；後者是第32任總統富蘭克林‧羅斯福，被許多華人稱作「小羅斯福」，本文以羅斯福稱之。羅斯福的誕生地和故居在紐約上州的海德公園城，開車約兩小時可達。疫情未爆發前我們利用一個溫暖的周末驅車造訪，了卻瞻仰這位連任四屆總統的偉人故居之夙願。
在此會親友 接待外國元首
羅斯福故居現在是聯邦國家公園局下的一處歷史遺跡，坐落在哈德遜河上游東岸，是一座荷蘭殖民式建築。國家公園局警員馬克是我們這組遊客的導遊，他在大門外告訴大家，這裡往向東不遠即與康州交界，當年每個在此紮根的殖民者都想靠近哈德遜河，以享景觀與便利。17世紀的英國王室就把此處沿河岸劃分為並列的九塊狹長宅地，賞賜給九個早期開拓者。羅斯福故居所在的宅邸叫春木（
Springwood），由他的父親詹姆斯從前任屋主手中買下，羅斯福接掌後又作了多次改建與擴建。擔任總統後，羅斯福時常在此會晤親友和幕僚，甚至接待外國元首。1943和1944年的聖誕節，他連續兩年風塵
僕僕地回來與家族至親好友團聚過節，儘管當時離他遽然去世已相距不遠。臨到要跨入大門，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發問：「為什麼大門口要擺放兩尊黑色的小鋼炮？」馬克解釋，這是當年海軍陸戰隊員送給時任助理海軍部長的羅斯福的禮物。馬克又打趣補充道：「當然，放在門口也是為了震懾共和黨人。」羅斯福是一名堅定的民主黨人，素以同情和幫助窮苦民眾聞名，並以大刀闊斧的新政帶領美國人民擺脫1930年代大蕭條造成的困境。
聖誕樹仍在 彷彿團聚情景
進門後的第一感覺是燈光昏暗，猜想是為保護所掛畫像與照片而故意設置。門廳左側有一尊年輕時的羅斯福雕像，儼然一個英俊瀟灑的小夥。走廊的牆上掛有羅斯福父親詹姆斯與母親莎拉的油畫，還有各種繪畫與相片。一樓有餐廳、書房
和起居室，還有一間莎拉專用的小休息室，內有一部老式唱機和一架大約12英寸的黑白電視機。馬克告訴大家，這架RCA電視機是羅斯福買來孝敬母親的，當時只有一個頻道。書房兼起居室在一樓南端，南北兩面的牆壁全是放滿書籍與收藏品的書架，東西兩側各有一個壁爐。沙發與椅子上到處可見用彩紙包好的聖誕禮品盒，房間角落裡還有一棵掛滿飾物的聖誕樹，年終盛大節日的喜慶氛圍依然溫馨。馬克說，羅斯福喜歡在此給他的第三代後人朗讀聖誕故事，祖孫親情融洽歡樂。也許因羅斯福隨和，個別孫兒不太領情，常常嘈雜地打斷他，以至於羅斯福無奈地感嘆：「這裡的競爭太大。」書房裡的一切擺設都完好如初，彷彿羅斯福一家昨天還在此親密團聚，如今已人去樓空，唯有熟悉的輪椅無聲地停留在壁爐前。
門廳右側是通往二樓臥室的樓梯，牆上裝有一個老式撥盤電話。馬克告訴我們，樓梯後有個手動升降梯，供羅斯福自己上下樓使用。
馬克說，羅斯福於1921年感染小兒麻痺，從此只能與輪椅為伍。記者出於對他的尊重，有默契地從不提及他的痼疾。曾有個年輕記者不知情，抓拍一張羅斯福坐在輪椅中的照片，其他記者合力把該記者的相機奪下，取出膠捲後撕毀。馬克反問：「要是擺在今天，媒體會這樣做嗎？像羅斯福這樣身體條件的人有當選總統的可能嗎？」
手動升降梯 凸顯總統獨立
上樓後，清楚看到停留在二樓的手動升降梯。它與一般電梯並無二致，牆邊有指示上下的按鍵，不同的是沒有自動關閉的梯門。門口兩邊各有一根粗壯繩索，顯然是讓乘坐者抓住它自行操縱升降。我問馬克：「難道那時沒有電梯？為什麼要勞駕已身陷輪椅的羅斯福自己手動升降？」馬克回答，羅斯福家人生怕電器會引起火災，因為他們家有過前車之鑑，「再說萬一停電了人會被卡在中間，反而進退兩難。更主要的是，羅斯福一心獨立自主，不肯依賴他人，還以此鍛鍊身體」。為頑疾困擾經年的羅斯福，從不向困難低頭。二樓右側盡頭是不對外開放的僕人區，中間是客房，英王喬治六世夫婦以及首相邱吉爾等人都曾作為羅斯福的貴賓下榻於此。左側才是羅斯福一家的臥室，包括羅斯福出生的房間和他童年住過的房間。羅斯福夫婦的主臥是一間可以遠眺哈德遜河谷的寬敞大屋。床頭櫃上有個由密碼控制、直通白宮的電話，顯見房主地位的顯赫。緊靠主臥的是羅斯福夫人伊莉諾的小臥室，房間的說明牌上寫道，「伊莉諾對於住在春木並不感到舒坦，總覺得這是羅斯福母親莎拉的領地。」看來，婆媳間水火難容是
中西相通的共同點，難怪伊莉諾會在羅斯福的贊同下在兩英里外蓋了一座單獨的鄉間別墅，待羅斯福過世後乾脆把它變成私宅，與婆家切割，自成體系。伊莉諾的獨立別墅如今也是屬於國家公園局的歷史遺跡，也對公眾免費開放。故居後面有一座室外樓梯，結束參觀的訪客由此下樓，踏上空曠的哈德遜河邊草坪。漫步幾分鐘後來到故居北面的玫瑰園和一個大草坪，草坪中央是白色大理石砌成的羅斯福夫婦合葬墓，四周皆常青灌木，還有緬懷者插下的小國旗，凸顯莊嚴肅穆之氣。根據史料，羅斯福早在就讀哈佛大學時就癡情於遠房親戚伊莉諾，
而伊莉諾的親叔叔正是大名鼎鼎的老羅斯福。伊莉諾自幼喪親，老羅斯福視她如己出，親手在婚禮上把她交給小羅斯福。可嘆的是，即便像羅斯福這樣的非凡人物也栽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上。羅斯福與伊莉諾的私人女秘書因日常接觸產生情愫，甚至他在喬治亞州的溫泉療養地度過最後時日，陪伴在側的也是這名紅顏知己。伊莉諾事後覺察，精神打擊之重可想而知；但她忍辱負重，丈夫過世後仍出任美國駐聯合國使團負責人，為聯合國人權宣言的起草與簽署做出卓越貢獻。伊莉諾於1962年去世，葬在丈夫身邊，兩人從此可相安無事，長相廝守。
總統圖書館 見證爐邊談話
我們接下來踱步到玫瑰園附近的羅斯福總統圖書館，它是美國第一個總統圖書館，開創總統離任後設立紀念圖書館的先例，也是唯一一個總統在任時就在內處理公務的總統圖書館。大蕭條時，羅斯福與大眾通過收音機對話的所謂「爐邊談話」，正是在這圖書館辦公室的炙熱爐火邊進行，給深受低迷經濟之苦的美國人民帶來鼓舞和希望。羅斯福的另一傑出貢獻，是在二戰時的勇氣和魄力，率領美國人民痛擊侵略者。珍珠港事件次日他即到國會做演講，促成對日宣戰。不過，在參觀羅斯福故居時我自覺得到的更多感受，卻是他近乎平凡和普通人的一面，比如他身受痼疾折磨卻不肯束手退敗、他和孫兒輩的融洽相處，以及他婚姻生活中的曲折等。總之，羅斯福是個活生生的人，一個像我們一樣有血有肉的人；正是他身上具有的平凡與尋常一面，才更加凸顯他超群絕倫的領導能力和非凡卓越的歷史功績。我們最後來到坐落在故居接待中心庭院裡、真人大小的羅斯福夫婦銅像邊，與這一對慈祥微笑的偉人夫婦合影留念，近距離互動，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