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的圍脖

2019年1月21日，是紐約入冬以來最寒冷的一天。前晚，有血月、月全食，似乎把預報的白色暴風雪擠兌走了，但狂風之響，如荒原奔馬，我想像那風必定有某種顏色，到處留下標記。法拉盛詩歌節組委會在這天開新聞發布會，和媒體交流2019第二屆法拉盛詩歌節的籌備和進展。紐約華文媒體都派出記者。一群紐約的華裔詩人，以傳播詩歌的資訊，在嚴冬裡編織一條語言的彩色圍脖。

第一屆的法拉盛詩歌節在2018年4月14日舉辦，產生了很大的影響。每年的4月是美國的國家詩歌月。嚴力說：「華語詩歌的參與，正是基於傳承人類詩歌精神的共同理念。」這屆詩歌節，是海外華裔詩人有規模詩歌節的第一次，以有限之資 源，辦成了歷歷可數之事：申請聯邦非營利機構，在一個月就獲得了501(c) 3 資格（也許批准的官員是一個詩人，至少是愛詩者），一年來開展募款，頗有收穫；詩歌節獲得紐約民選官員的支持。在不缺乏超市和餐館的法拉盛，詩歌的旗幟飄出了文學的酒香；詩歌節為十多位獲獎詩人頒獎（中屏者多數來自美國其他州和加拿大），舉辦了詩歌創作討論論壇、朗誦活動；詩歌節出版了入選詩人作品集；節後建立了網路平台刊物《紐約詩刊》，發表詩歌原創精品；與《紐約詩刊》、紐約海外華文作家筆會聯盟，舉辦多次活動。新聞發布會上宣布的一件事，可 能同樣值得關注：紐約詩刊，正式改名為《紐約一行詩刊》。嚴力於1987年在紐約創辦《一行》詩刊，是中國詩歌歷史上的一分重要刊物，多年來影響、培養了無數漢語新詩詩人，影響深遠。許多當今著名詩人，是從《一行》起步的。那時，作為一份海外民間刊物，為中國詩人發表作品，開了一扇漢語詩之窗。正式定名為《紐約一行詩刊》，乃以更加明確的方式，確認長久歷史傳統的《一行》，定位一份新時代的詩歌刊物。

那天，嚴力從中國舉辦40年畫作回顧展後回到紐約，相約見面。他說：在中國遇到很多詩人，問，何不恢復《一行》的名字？考慮之下 ，覺得以《紐約一行詩刊》為新刊名稱，最符合傳承和發揚的意思。新聞發布會的電視報導當晚就推出了。有朋友看了之後說，鏡頭中嚴力、王渝和我三人都帶著圍脖，是否象徵詩歌節「入圍」？也許這就是用巧合祝福4月第二屆法拉盛詩歌節的成功吧？詩人們來了興致，有的指尖輕點立成新篇，有的翻檢庫存展示舊作，一首接一首圍巾詩，撲面而來。更巧的是，那天下午，詩人王渝向我道：有一個驚喜給你。我編織了兩條圍巾，一條給奧莉薇亞（詩人應帆的小女兒），一條給你呢，織到手痛啦！我即合掌致謝，對王渝說：毛線的每一個組合，每一次穿針，是詩句、標點、換行。編織成的圍脖，那不是一部詩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