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經驗

有價值可複製

問：以香港當年的殖民地狀態，

作為特許城市範例是否欠妥？

答：當然，香港在港英政府統治

之下的絕大部分時間內都沒有民主，但是那是因為民眾不想要民主，他們對殖民政治體制感到滿意，沒有意願要投票；他們只是在了解中國將要收回香港主權後，才想去投票，他們擔心中國的接管，將改變他們所喜歡的整個城市制度。假設香港沒有回歸中國，當其發展到一定規模時，也有可能實行民主制度；但這並不是必要的，香港人對其過去的政治制度是滿意的。因此我認為，香港的經驗是有價值進行複製的。當下的香港也有兩大問題，其中之一，香港政權是被中國強制接管，而不是民主投票的結果；當然過程中，有一些法律層面的準備，以確保過渡到一國兩制；另一個就是高房價、壅塞等市政問題，但這些也是香港發展成功的結果。我認為，即使一座城市做了不明智的決策，只要其居民仍能夠自主選擇是否移居其他地方，就沒有關係；最重要的是，保證居民在不喜歡城市政策時，有自由移居的權利。此外，特許城市指的是，在一個國家租一片地方建設城市，而合約是有租期的，當租期即將結束時，就得考慮城市體制與所在國體制相互融合的問題；我認為這個問題也是可以解決的，可以讓該國居民和特許城市居民分別投票，決定是否與所在國制度合併，要絕大多數居民同意才可以通過。但我認為，在特許城市和所在國在此問題上達成某種協議之前，不要設定一個投票日期，因為這樣做就相當於強制人民做出選擇，會激起很多反對。這些都是可以解決的問題。

雨傘革命 民眾不願改變問：但香港還是發生了「雨傘革

命」。

答：香港曾在2014年發生「雨傘革命」，這是民眾不願接受改變的結果；但很多情況下，人們需要接受改變，例如全球變暖已經成為事實，因此人們必須改變過多使用化石燃料的現實；人們會不樂意做出改變，我認為仍然需要給人們提供考慮其他選項的機會，而這也需要一個國家花很長一段時間來決定認真解決問題，例如全球變暖。當問題出現時，人們總希望可以速戰速決，但有時候欲速則不達，因為可能遭到強烈抵制。無論對經濟發展還是全球變暖問題，要解決問題，我們就不應該執著於來自道德和感情判斷的對錯之分，而應該在意的是是否能夠解決問題；當然，人們在處理暴力、奴隸制等問題時，大多是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在這種問題上用道德來判斷問題不大，但是這只是個別問題。對於如何減少使用化石燃料、幫助人口自由流動、幫助被排斥在勞動力市場之外的人們重新找到工作等問題，我們最好拋棄道德上的成見，不要扛起道德的大旗去指責別人，而是應該著眼於問題是否能夠得到解決，最好能夠找到一個大多數人都能接受的方案。人類在歷史上正是通過這樣取得進步的。

羅默肯定香港經驗，覺得值得複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