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砲火紛飛中 建孤兒院
2013年當我第一次去西非時,就認識了艾達和露絲夫婦。到今年為止,他們在非洲已經28年,我也和他們一起同工七年了。我總是感覺他們飽經風霜的紅色臉龐和黑色頭髮掩蓋下,一定藏有許多不為人知的故事。直到今年才知道艾達和露絲一起,赤手空拳建立了一個孤兒院,並且在幾內亞比紹(幾內亞比索)內戰的砲火紛飛中,堅持到最後,將孤兒院的孩子安全轉移到歐洲。後來又成功地建立了一所三位一體具有醫院、學校和殘障兒童的新型孤兒院。
自尋苦難的夫妻
艾達60年代出生於巴西聖保羅,父親是黎巴嫩籍中產階級的農場主,母親是小學老師,家裡省吃儉用把他送入一所法學院學習了兩年,後在聖保羅一家大酒店裡實習了三年。父親只要一看見年輕的艾達穿著雪白的西裝,出入於高堂,與巨賈們為伍,就激動不已。黎巴嫩人經商的血脈和基因使年輕的艾達在商場上左右逢源,但在25歲那年做出決定,要去做一個奉獻出愛的人,要到全世界去做義工,幫助別人改變生命。他毫不畏懼地尋求苦難,尋求他可以施展愛心的土地,直到他遇到了與他同歲的露絲小姐。露絲的父親是貧窮的建築工人,母親在餐館做女服務員,家境貧寒,但她學習非常用功,加上天資聰穎,進入大學以後,學習當時最時髦的生物學。畢業後,在巴西農業部找到工作。她穿著制服皮鞋,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就像一朵金黃色嬌豔的巴西國花-黃花風鈴,許多富貴人家的男孩子都試圖摘取這朵漂亮的國花。25歲那年,露絲遇到艾達,郎才女貌的他們迅速墜入情網。相同的志向,讓他們一同進入一所學校,他們共同起誓,要把愛心送到全世界。
1989年,艾達被派到巴西麻風村工作,臨行前艾達小心翼翼地說,「露絲,請支持我,我的心已經告訴我,去麻風村一年。我親愛的露絲,如果我能夠安全回來,我們就結婚好嗎?」露絲默默地為他祝福,盼望他安全回來。
1994年,在巴西的一個麻風村,艾達遇見了從哥斯大黎加來的女義工,50歲的伊莎貝爾,她一見到艾達,就勸說艾達和她一起去西非的幾內亞比索。艾達實在不想離開他心愛的露絲,但是伊莎貝爾的話,讓他激動的心為幾內亞比索砰砰地跳動。
遺世獨立的窮島
1995年艾達和伊莎貝爾一行五人來到幾內亞比索,他們第一個目標是風光旖旎的原生態小島-帕西塮島(Pecixe Island)。這個島上有32個村莊,3200人口。刀耕火種,茹毛飲血的村民還繼續著上千年來同樣的傳承。艾達團隊送去了一批糧食和牛肉,村民就把牛肉放在火上燒烤,半生不熟地撒上鹽就大口咀嚼起來。上千年來,村民們只知道燒烤食物,過了幾天,艾達團隊決定煮幾大鍋牛肉湯,免費分發。
牛肉加上生薑和許多香料,香氣將村民們都引來了,他們驚奇地發現牛肉竟然可以放進鐵鍋,做出如此美味的湯。村民們在華氏100多度的高溫下,喝得大汗淋漓,開心極了。海島上瘧疾、寄生蟲和熱帶病猖獗,死亡像幽靈一樣到處遊蕩。艾達團隊一邊忍著惡臭宣傳衛生知識,一邊動員村民們捂著口鼻掩埋屍體,奮不顧身的愛心和發自心底的微笑,讓村民們感動,大家一起努力,減低了許多傳染病的流行。艾達團隊向村民們宣傳衛生知識,掩埋屍體,送去清潔飲水、糧食和捐款,許多村民們跟隨他們,拋棄了巫醫鬼神。有一天晚上,帳篷的門被拍得啪啪直響,一個黑大漢唱著稀奇古怪的巫醫歌謠,一邊打鼓、一邊將一些木頭刻的偶像摔在帳篷上,他右手揮舞著一把亮閃閃的大刀,但艾達團隊毫無懼怕,打開帳篷門準備迎戰。誰知這位巫師竟落荒而逃,一溜煙就不見蹤影。於是,現代文明的春風將小島吹綠,學校、電話和發電機等等,使小島的村民們走向了新生活。
撿到染疥瘡女嬰
1995年9月,就在艾達來到幾內亞比索不久,露絲飛到幾內亞比索,投入艾達的懷抱。有一天,伊莎貝爾在街邊垃圾堆旁邊,撿到了七個月女嬰瑪麗艾瑪(Mariama),她餓得皮包骨頭,小嘴一張一合探索母親的乳頭。露絲把孩子抱起來,帶回房間,瑪麗艾瑪當時滿身流著黃水,散發著一股臭味,大家輪流抱著她,可是不久,團隊每個人都染上了同樣的皮膚病,全身搔癢流黃水,後來才知道這是疥瘡,是由人疥蟎(Sarcoptes scabiei var. hominis)傳播。這個髒兮兮的病孩子就是他們無意中建立的孤兒院裡第一個孩子。不久,一個五歲的男孩,嚴重脫水,被人送到伊莎貝爾的門口,大家只知道他的父親是一位冰毒製造者,後來不知去向,也沒有人知道他的母親是誰?他被伊莎貝爾領養,取名約翰.約翰尼(Jon Johanning),後來又陸陸續續一共收留了九個孩子。四男二女一共六位義工,在毫無思想準備的情況下,突然辦起了孤兒院。沒有錢,他們省下自己的津貼,沒有地方,他們擠擠自己的住房,到處都是嬰兒的奶瓶和尿布,到處都聽到哇哇的啼哭聲。男人去募捐,女人做飯洗衣服,只要籌到一根柱子的錢,他們就用水泥澆築一根房柱;有一張床的錢,就買一張床,他們沒有任何外援,就這樣奏響了一支孤兒院的交響曲。
兩夫妻在那裡兩年後,1997年生下兒子山姆,小山姆就與這九個孤兒們一起玩耍長大。當又黑又瘦的山姆渾身流著黃水,搔癢啼哭,皮膚被自己的指甲撓出了道道血痕,艾達夫妻也哭了。多少次艾達和露絲商量,是否將山姆送回巴西,由爺爺奶奶撫養?但是多少次他們還是決定,山姆一定要在父母身邊長大。就在他們滿腔熱忱磕磕絆絆地救助孤兒,辛辛苦苦地救助窮人,給村民們送去糧食和文明時,一場血雨腥風的內戰毫無預兆地發生了。1998年1月初,幾內亞比索軍隊向境內的分離主義開火,打死了10個,逮捕了40個分離主義戰士。1998年1月30日,總統維耶拉宣布將幾內亞比紹武裝部隊總司令曼尼准將停職。但是在鄰國的支持下,曼尼准將不顧一切,試圖發動政變推翻總統維耶拉。一時間大街上到處都是裝甲運兵車,槍砲子彈在空中呼嘯。數以百計士兵和平民在戰鬥中死亡,成千上萬的老百姓逃離幾內亞比索。孤兒院前後左右都有槍砲聲,露絲哭著要求艾達把山姆帶出去,她可以留下照看孤兒。艾達則不願丟下孤兒逃命。他們陷在戰火中動彈不得,沒有糧食,沒有車輛,只有一點點水。艾達冒險跑出院門,他看見一架攝影機正在戰火中的街上作現場報導,幾內亞比索是葡萄牙前殖民地, RTP三個字母讓他想起這是葡萄牙國家廣播和電視台的標誌(Radio and Television of Portuguese)。艾達上前用葡萄牙語大聲地叫喊,有一群孤兒孩子,需要救助。
攝影師和記者跟著艾達去到孤兒院,奄奄一息的孤兒,倒塌的牆壁,哭泣的孩子……,戰火下的情景,立刻震驚了葡萄牙和整個歐洲。葡萄牙政府立即派出飛機接回九個孤兒和四位宣教士,在里斯本機場舉行歡迎儀式,伊莎貝爾代表孩子們向葡萄牙政府表示衷心感謝。艾達和露絲卻沒有隨機去到歐洲,因為露絲又懷孕了,他們一家還不得不待在幾內亞比索的戰火中,處理許多善後事宜。他們缺少糧食,沒有水電,但是靠著愛心和信念,堅持下來,最終他們仍不得不撤離戰火中的土地,回到了巴西。
1999年5月10日,維耶拉總統宣布無條件投降,持續了一年多的內戰停止了。一聽到停戰的消息,艾達夫婦不顧家人的勸阻,帶了兒子山姆和在巴西出生的女兒拉麗莎回到幾內亞比索。葡萄牙政府為這九位孤兒舉行盛大歡送會,整個歐洲都被這個激動人心的故事感動。隨著國際媒體的曝光,幾內亞比索政府捐獻一塊1萬5000平方公尺的土地,全歐洲的經濟援助也像潮水一樣來到,許多非政府組織也送來了物資。劫後餘生的他們,乘著這股東風,建立了一個有著12個年級的孤兒學校,起名為凱沙孤兒院(CASA Emanuel ),每個班都有20個左右的學生,還有一個殘障幼稚園和相當水準的醫院。他們收養的孤兒人數也迅速增加,於是他們向全世界愛心人士開放領養,孤兒院每年保持動態平衡在130個學生左右。第一批孤兒中的約翰.約翰尼被伊莎貝爾領養,來到美國留學,現在是專業足球教練,住在亞特蘭大,已是快樂的父親和丈夫。艾達夫婦也領養了一對雙胞胎孤兒,蕾貝卡和盧賓,一家六口繼續走著艱辛的道路。
英雄奉獻給非洲
我想起美國詩人惠特曼的名句:「面對太陽,陰影將落在你的背後。」艾達夫婦的人生,沒有給自己帶來一絲一點的財富,陰影卻落在了他們的後頭。如果艾達夫婦不去追求愛心,就不會遇見伊莎貝爾,也就不會在窮鄉僻壤的孤兒院裡做出驚天動地的大事。生命的火炬一定會照亮黑暗,但是往往會灼傷高舉人的手,艾達夫婦將青春獻給被人輕踐的非洲孩子,一家人卻跋涉無比艱辛之路。
2011年他們離開了孤兒院來到了塞內加爾,加入了我們「非洲哭泣」團隊,我很榮幸,和他們一起同工,從無到有。我們的技術學校1萬平方尺教學大樓和6000平方公尺學生宿舍已經完成,我們已經開設了水工、電工、建築、農業、縫紉、烘焙和電腦班。我們基地和麻風村醫院每天要看100個病人,我們每年帶去50萬美元左右的藥物,免費給病人。我們每年還送給麻風村和其他叢林深處的村民們價值2萬美元的大米、植物油和其他生活必需品。我們團隊的許多英雄們把生命獻給了非洲人民,我已經詳細介紹了安娜女士、法耶醫生和瑪麗娜女士,我們還有許多的英雄像雲彩一樣圍繞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