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Journal (New York) - World Journal (New York) - Weekly Supplement
雲教學 停課不停學
因為新冠肺炎疫情爆發，美國各大中小學校紛紛關閉，並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短時間內轉為網上教學，以實現「停課不停學」；師生家長一邊期盼學習和生活盡快恢復常態，一邊努力適應特殊階段的非正常教學模式，沒有了老師直接監管的目光，考驗的是學生在多大程度上發揮自覺性和自主性，而父母在這時又多大程度盡到家長的責任，也對子女的學習效果有重要影響。「兒子有時候還想出門玩，但女兒特別小心、防範意識超強，讓她出去在家門口走走都不行。」華裔家長朱靜有兩個孩子，女兒讀公立小學四年級，兒子讀公立初中六年級，早在年初疫情在中國開始時，孩子們就從中國的親友處聽說了這件事，也在YouTube上看過科普短片，疫情進入美國後，老師更花時間專門講解，「他倆都知道萬一染疫後果很嚴重，要勤洗手、少出門，如果必須外出應戴口罩，避免感染病毒」，也正因為明白疫情是怎麼一回事，關校後要一直待在家中上網課，兩人都能理解和接受。
每天上午10時30分和下午1時是女兒的上課時間，每次約為45分鐘至一小時，通常上午閱讀、下午是數學，其他時間也會不定期安排科學、音樂、美術課等，但不是每天，老師屆時會提前通知，如果發現有哪些學生沒跟上全班的進度，老師還會另外找時間給這些學生補課；兒子讀的是全市有名的重點初中，每天的課程表基本沿用疫情前到校上課的課程表，上午9時開始、下午2時30分結束，作業甚至比在學校上課時還多，各種課業項目也沒有停止，如寫作文、錄視頻等。雖然教學平台變了，但不變的是老師的一絲不苟，朱靜稱讚女兒的老師非常認真負責，上課時特別注重學生的參與度，經常通過提問和抽查來保持學生的興趣和注意力，「女兒比較害羞，有次上課沒開攝像頭，老師馬上打電話來說希望能
打開，以便隨時關注她在做什麼」；相較之下兒子的老師就沒有要求必須開攝像頭，更多的是靠學生自覺，但會統計學生是否登錄了系統並記考勤。對於需要全職在家上班的家長來說，自己的工作不受影響的同時，還要照顧好孩子並非易事，「我在家上班其實比在公司上班的時間更長、工作也更多，並且經常要開視訊會議」，朱靜說，她和孩子們經常三個人每人一個房間、互不干擾，「沒辦法自始至終盯著他們，課上能學多少還是要靠自己，能做的無非是盡量根據孩子的上課時間調整和安排好生活，保證他們有良好的學習空間和環境」。上網課至今，女兒很喜歡，家裡比較舒服，不用早起趕去學校，一些小測驗在家完成也沒時間壓力；兒子則非常想回學校和同學老師交流，「線上聊天的感覺還是不一樣，最主要能上體育課，小夥伴們一起打籃球」；雖然老師認真負責，但朱靜知道只上網課遠遠不夠，所以下午的課程結束後，她常會給孩子們加課，在網上花錢購買一些閱
讀、數學、中文課程等。
小學生學習 從保持興趣著手
州會考因疫情致學校關閉而取消，讓朱靜擔心是否會影響女兒申請初中，秋季升入五年級後很快就要著手申請，「四年級的州會考成績是申請初中、尤其是好學校最看重的一次成績，三年級畢竟是學生首次參加州會考，家長和孩子可能沒概念、重視得不夠，都想攢足了勁兒四年級再發揮，結果取消了，待疫情結束恢復正常生活，很多現實問題都會慢慢浮現出來」。「我兒子讀一年級，一年級說實話就是以玩和培養興趣為主，上網課對學生和老師來說都是第一次嘗試，作為家長要多理解和包容。」華裔家長黃蕭表示，她能感覺到一些老師對網路操作並不特別精通，但不管課上講多還是講少，看得出他們都在努力適應、執行教學計畫、推動教學進度，還經常打電話到家裡來問有什麼困難，「都相互理解比較好，這個時候只要能保持住孩子的學習狀態、跟老師互動，學多學少都不是特別重要，家長倒是可以在課餘給孩子多安排一些豐富的家庭活動」。朱靜也說，疫情初期女兒的學校每周都會寫給家長一封信，解釋這是困難時刻，所有人都在摸索之中，也會電話家訪，了解家人是不是都健康、對遠程學習有沒有什麼看法等，「老師還問我們需不需要向紐約市教育局申請上網課的設備，不用擔心自己不符合條件，如果家裡的電腦有問題，隨時可以申請、他們會幫忙提供表格」。
高中生遠距 家長可適當放手
高中生因為心智相對成熟，也就省心很多，華裔家長臧東慧的兩個兒子都上高中，他表示，只有在最初轉為上網課時確認孩子們都能正常登錄Google Classroom、知道每天需要做什麼，之後他就放手，但他認為家長不能完全不聞不問，還是要時不時登入學校網站上設定的家長帳戶查看孩子的表現，如果發現問題要隨時提醒。「我其實更喜歡上網課，時間上更靈活、也更高效，可以自由安排學習時間。」臧東慧的小兒子臧岸廣（Derek Zang）是紐約市特殊高中之一布朗士科學高中（Bronx High School of Science）九年級學生，他說，和多數學校不同，他的老師通常每周布置一次作業，不要求每天在特定的時間上線，只要能按時完成並上交一周的作業即可，這也是老師記考勤的方式。他認為疫情期間在家中學習，最好能養成每天什麼時間段做什麼的特定模式，他喜歡早上起來就學習和做作業，其他時間可以自由安排、心無旁騖，學累了就在後院打打籃球、做運動，自己也會主動加碼、多閱讀多做題。臧東慧說，從整體看上網課肯定不如在學校的效果好，有的老師沒有和學生視頻直播的環節，一些實驗課、製作課等在網上也無法實現，比如大兒子要做的機器人項目就進行得很難，「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對家長和孩子來說都是寶貴經歷，雖然遠程教學有待完善，但最起碼全市110多萬名公校學生過去兩個多月的學習沒有停止」；再往好處想，孩子節省了通勤時間，平時睡不夠的現在可以多補充一些
睡眠，多吃多運動。他也指出，這個時候實際上又是學生之間拉開差距的時候，自覺的孩子會更加充分利用時間，不自覺的受到的影響相對更大，「我們當然不希望拉開差距，而是所有的孩子都能一起進步，但現實不會是這樣，所以還是希望9月能正常開學」；他目前比較擔心大兒子秋季進入11年級需申請大學，不知道還能不能去參觀大學，申請又會不會出現什麼變化。
大學生無奈 校園社交全暫停
而大學生最無奈的莫過於太多校園設施無法使用，華裔家長楊崢的兒子是大學生，她表示，上網課確實方便、節省時間，兒子也能多睡一會兒，但學校實驗室、圖書館、健身房都用不上，同學、朋友之間交流的機會也變少，「大學不只講究學習，更重要的是一個社交場所，不能和同學們一起享受大學時光也是一種遺憾」。且目前大多數高校都不知9月能否重開，楊崢說，疫情仍在變化之中，各州的情況也不一樣，學校更會互相參考都有什麼措施出台，綜合考量後再做決定，比如國際學生從世界各地返校，萬一有人染疫，宿舍裡有沒有條件防護甚至隔離？倘若學生年輕沒問題，但感染了上年紀的老師該怎麼辦？而如果繼續
上網課，是不是也要相應升級一些教學條件和設施？這些問題都還需觀望，希望大學能做好準備。
公立學校權益倡導機構The Network for Public Education日前針對全國的家長和老師展開調查，了解他們對疫情下突然轉成遠程教學的看法，4月8日至13日共收到7249名公校老師、5536名公校家長、以及354名公校管理人員（administrator ）的回覆，其中只有19%的老師說已完全適應了在線上課，50%以上表示有難度，近31%說還在適應中；41%的家長表示孩子已經適應上網課，可以按時順利完成作業， 22%說孩子適應得比較困難。
80%以上的家長表示孩子非常想念同學，60%以上說孩子想念老師，58%說孩子想念體育和課外活動，39%說孩子曾提及感到孤單，近10%說孩子喜歡上網課；64%的老師表示每周至少和學生視頻直播一次，38%說一周好幾次。不同學校的老師所使用的遠程教學工具不同，72%的老師會發郵件給學生，64%使用Google Classroom ，32%使用Google Meet上課；40%通過Zoom進行討論。但不管用哪一種，大家都反映上課充滿挑戰，講解速度和在學校完全不能比，且必須放慢進度，要多花一倍的時間授課，老師和學生都很累。
雖然55%的老師和59%的管理人員認為學生在學業上很有可能退步，但所有人都認為這僅排在其次，保持學生的身心健康才最重要。
布魯克林（布碌崙）公立170小學的老師楊帆說，網課怎麼上很大程度跟學校的要求有關，她所在的學校在布碌崙第20學區，教育質量特別好，但大家在家工作之初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好在學校領導很快理清思路、大力提供支持，明確要求老師用Google Classroom上課，幫助大家熟悉其中的各種功能，學校的兩名電腦老師還會統一提供各種資源，再由老師轉給學生和家長，講解如何登錄系統、要去哪裡查看作業等，還錄了很多視頻演示。
改直播上課 學生參與度提高
起初楊帆上課並不是以直播的形式，而是錄播再傳到YouTube讓學生看，但遠程教學兩三周以後，學校又做調查了解情況，反饋不是很理想，就開始要求老師至少有一節課用Google Meet直播上課，最大限度讓學生積極學習；低年級的上午9時30分開始，高年級上午10時開始，考慮到孩子難以久坐，直播時間可由老師靈活決定，20至30分鐘即可。但直播上課特別需要維持課堂紀律，為此必須有針對性地訓練學生操作，比如大家上線後要先各自消音，「每個人都全程開音頻的話雜音會很大」，再確認老師能看見自
己，其間學生若有任何問題可隨時發信息提問；進入互動環節後，老師看到有誰舉手，再指名讓學生打開聽筒說話。自從師生線上見面之後，孩子的積極性果然高漲很多，楊帆說，約50人的班級，每天至少有45人準時上線，出勤率幾乎全滿；「我一般會上30至45分鐘，內容包括念故事給學生聽、做數學遊戲、教寫中文等」，學校還要求老師開家長會，自行選擇網路或電話的形式，「這種教學方法對每個人來說都是一種學習和摸索的過程，家長也同樣需要鼓勵」。因為華人家長尤其重視子女的教育，近期就有家長反映孩子在家懶散、沒有學習的動力，楊帆說，特殊時期學習質量下降屬正常現象，年齡小的孩子特別需要和同伴一起學習，並且需要動手學習，倚賴親眼看到、親耳聽到、親手摸到的學習方式；且小朋友集中注意力的黃金期通常是早上，家長不妨為孩子定時，堅持一定的時長、或者注意力不再集中時就停下來，轉而畫一會兒畫、看看電視、吃點水果，休息15分鐘後再學。如果孩子表現得很好，比如一周都能按時順利完成作業，家長可以提供一些獎勵，比如周末多看一會兒電視、做點好吃的、或者送個小玩具，「這一階段重在保持孩子的學習習慣，秋季開學後老師會領著學生先複習、再學習新內容，家長不用太焦慮和擔心孩子跟不上」。
任職長島私立學校的老師陳Michelle說，對於低年級的學生來說，表現好、和老師互動佳、及時交作業的，一種是非常愛學習的學生，另一種是有在背後積極推動的家長，上網課至今，孩子的三分鐘熱度已經用完了，哪怕喜歡學習的孩子也需要家長的鞭策。
陳Michelle表示，綜合同事們的反映，年齡特別小的孩子上網課時有的會互相聊天、吃零食、做鬼臉，還有的把視頻開了又關、關了又開，所以上主課時老師通常都會要求學生關掉攝像頭並消音，提問點名時再打開。
與之前備課不同，陳Michelle說，現階段的重點是盡全力抓住學生的興趣點、保持交流暢通，她甚至會偶爾開玩笑看學生有沒有笑，「判斷他們有沒有跟著我走」；雖然關校期間校方提出，教學的主要目的是維持學生和老師的聯繫，但她表示，現在已進入上網課的第三個月，還是希望能多教學生一點新東西。
孩子坐不住 家長可陪伴輔助
紐約州教育廳雙語辦公室教育專員（Associate in Bilingual Education ）劉健表示，疫情來得突然，改上網課也是很突然的決定，老師本身並沒做好準備，學習能力和背景也各有差異，「比如年輕的較熟悉網路系統，年齡大的則不熟悉、也不是很敢嘗試，這時候就需要家長多理解和體諒」；於此同時，家長也應花時間，和孩子一起了解學校用的在線教學平台是什麼、如何上線、登錄、交作業等基本操作和功能，有什麼問題積極與校方和老師交流，主動了解課程進度。「現在師生難見面，更多的是和家長溝通」，劉健強調，家長不要因為語言問題而迴避和老師交流，按照規定，每所學校都要提供免費的語言翻譯，這也是家長享有的一項權利，「家長如果有需要，務必提出來，不能讓語言困難為溝通設阻礙」。他還建議家長從正規和官方渠道獲取教育信息，不要道聽途說，更不要給孩子太大壓力，「這點華人家長做得較欠缺，現如今最應該關注的是孩子的心理健康、而不是成績」；孩子在家上網課期間，可自由支配的時間比較多，家長應多安排一些親子活動，比如種花、摺紙、做飯等手工或力所能及的家務，培養和建立良性的親子關係。
創新精英學校（Mandarin Lab）的創始人小蕾既是教育從業者、也是母親，結合兩種身分，她表示，網課的教學質量和效果因人而異，很難統一判斷，根據她的經驗和觀察，坐得住、能跟著老師讀和寫的孩子就適合上網課，坐不住的則不太適合，這時就需要家長在一邊輔助。她提醒家長，秋季新學年能否回學校上課還是未知數，父母必須做好讓子女長時間「在家自學」（ homeschooling）的準備，充分發揮家長的作用。比如利用這幾個月幫孩子查缺補漏，「不用急著買新的練習冊，手頭現有的材料可以靜下心來再做一遍」，另外要做的是培養孩子良好的學習和生活習慣，比如保持桌面乾淨等，有助於集中注意力學習；現在微信是人手必備，家長也可在微信上創建群組，子女差不多水平的入群，互動起來、幫孩子學習和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