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Journal (New York) - World Journal (New York) - Weekly Supplement
紐約音樂殿堂追「劇」
一方,占地為王。很多人家都帶了食品,飲料和水果,圍坐在毯子上,一邊欣賞歌劇,一邊品嘗美食,優哉遊哉,不亦樂乎。有的人還帶來碗裝的蠟燭,夜幕降臨後點將起來,平添一番浪漫情趣。我因為早早到場,所以離舞台很近,就在最前幾排保留席的後面。印象中舞台好像是由大平板車拼接而成,上方是由高大吊車懸吊起來的巨大白帆布帳篷和照明燈具。與劇場內演出明顯不同的是,公園裡的演出沒有隨場景而更換的華麗布景,龐大的樂隊就坐在台上,後面是站立的合唱團成員,而輪到上場的歌唱家們就站在樂隊的前面表演和獻唱。作為大都會歌劇院公園演出的忠實歌迷,我基本上不會落下任何一年的演出,有時甚至會連續跟著到幾個大區的公園反覆聆聽同一齣歌劇,真個是欲罷不能,何況無需我掏錢買票。
華裔歌唱家 躋身一流
令人興奮的是,世界第一流的紐約大都會歌劇院還有我們華裔歌唱家躋身其中,他們都是在國際聲樂比賽中屢屢奪獎的佼佼者,現在加盟大都會,擔綱重要角色,為觀眾展示他們的歌喉和深厚功底。
比如2004年6月15日晚在中央公園演出的威爾第歌劇《納布科》(Verdi, Nabucco)講述巴比倫國王納布科擊敗猶太王國後發生的婉轉曲折故事,出自上海音樂學院的男高音張建一飾演了耶路撒冷君王的侄子依斯梅勒,他後來居然愛上納布科的女兒,是劇中僅次於納布科的第二主角。值得一提的是,劇中有一首名傳遐邇的猶太奴隸合唱曲,不僅旋律感人動聽,更因為它反映了奴隸們渴望獨立,返回家園的願望而一度被義大利人希冀成為他們的國歌,絕對是又一個歌劇震撼人心的有力佐證。
更加難得的是,1998年6月19日晚在史泰登島一個公園演出的威爾第歌劇《遊吟詩人》(Verdi, Il trovatore)講述一個伯爵和一個游吟詩人同時愛上一個侍女,最後玉石俱焚的悲劇故事,來自大連的男中音傅海靜和來自北京的男低音田浩江連袂出場,分飾德羅納伯爵和侍衛費南得。想想吧,此乃在紐約上演的西洋歌劇,卻被來自中國的歌唱家奪得兩席,實在非同尋常。等到中場休息時,演員會走到草地上散步休息,我於是有機會跟這些華裔歌唱家簡短交談,對他們能立足大都會歌劇院表示欽佩和祝賀。我曾經還提到當時在百老匯也頗有名氣的一位華裔男演員,得到的反應是他們對百老匯音樂劇似有點不屑,認為那不過是唱唱跳跳而已,只有大都會歌劇院才是正宗的和古典的。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文人相輕,不過平心而論,把大都會歌劇院和百老匯音樂劇放在同一檔次上好像是有點說不過去。
飛蟲襲擊 演出迫中斷
多年的追劇過程中還遇到過一些難忘而有趣的經歷,其一是飛蟲阻斷演出,發生在1999年6月22日晚上,在史泰登島演出義大利作曲家唐尼采第的歌劇《拉美莫爾的露琪亞》(Donizetti: Lucia Di Lammermoor),講述英國17世紀時兩大世
族間的愛恨情仇故事,男低音田浩江那天飾演女主角露琪亞的牧師。演到晚上大約9點多,不知從哪裡突然飛來成群結隊的蟲子,一時鋪天蓋地,久久不肯散去,正在演唱的女主角只好拼命以手遮掩,以防蟲子停留在頭髮上。樂隊指揮也開始手舞足蹈,企圖驅散蟲子。可是蟲子越聚越多,密集到幾乎把舞台照明燈都遮擋了,演出被迫中斷。公園的負責人上台向觀眾致歉,說他在此工作近20年,還從未見過如此眾多的6月飛蟲。他解釋道,這些飛蟲正在交配季中,一旦交配完了就會死去,不會咬人和叮人,大家不必驚慌。結果飛來「蟲禍」使得那晚的演出至少停擺20分鐘,歌劇院的人又把照明燈減滅一半,演出才得順利進行到底,這或許也可成為我們堂堂人類難敵小小蟲子或細菌的又一實證。
另一個難忘的經歷發生在2000年6月13日的中央公園,演出的劇碼是威爾第的《弄臣》(Verdi, Rigoletto,又譯《利哥萊托》),飾演女主角弄臣女兒吉爾達的是一位韓
裔女高音,她的音色非常優美,全場頻頻為她鼓掌歡呼。只是天公不作美,那天白天就陰雨不停,溫度驟降,人們都必須穿上厚毛衣方可禦寒。我下午7時趕到中央公園時仍有毛毛細雨,一直到將近8時開演前雨才漸止,結果整個大草坪上觀眾寥寥。主持演出的大都會歌劇院時任總經理約瑟夫‧佛比(Joseph Volpe)似乎深為到場鐵粉的執著所感動,跑到台上向大家致意,並表示,所有在場的觀眾回家後可給大都會歌劇院寄一張明信片,寫明姓名和住址,大都會歌劇院會給每個人寄一張林肯中心歌劇廳的演出票以答謝鐵粉的支持和捧場。我因為不相信有這等好事,加上我每年仲夏期間都要回明尼蘇達州探親,所以就沒寄明信片。等到次年的大都會歌劇院公園演出,我聽見坐在我後面的幾個老人家正在親密交談,講到他們前一年都給大都會歌劇院寄了明信片,且都收到坐在樂池邊上的免費歌劇票。我這才悟醒,歌劇院總經理並沒有信口開河,而是君子一言,說到做到。我當時心裡很不是滋味,只為自己錯過了一次免費到大都會歌劇廳近距離欣賞歌劇的天賜良機而懊悔。
大雨攪局 齊唱詠嘆調
如果說看《弄臣》那天老天還算幫忙,到晚8時後至少撐住了沒再下雨,那麼2002年6月17日在中央公園看羅西尼的歌劇《塞爾維亞的理髮師》(Rossini, The Barber of Seville)就沒有那麼幸運了。演到晚9時許,突然雷電大作,密集的雨點開始降下,台上正在聯唱的七、八位歌唱家只好倉促下場,場下的觀眾也紛紛把墊在身下的毯子、床單等都抽出來當雨具來擋雨。歌劇院的一個女士在廣播中說,雷陣雨十分鐘後應會過去,請大家稍候。但過了五分鐘,雨勢不見減弱,一個男士上台宣布,「非常遺憾,今晚的演出只能取消了」。雖然有的人還在大叫,希望再等五分鐘看轉機,然大勢已去,人們紛紛開始退場。有趣的是,頭上是淅瀝的雨水,腳下是濕漉漉的草地,行進在公園林蔭道上的許多人一邊手提食品保溫箱和折疊椅,一邊竟不約而同地哼唱起〈費加羅,費加羅〉的詠嘆調來,一時間,彷彿那麼多的歌劇迷都搖身一變而成了機智活潑的理髮師費加羅。那多少有點怪異的場面使我不禁想到,原來能夠深入普
及、萬民同唱的其實還不止我們大陸當年的八個現代革命樣板戲呢!除了全票和免費觀看大都會歌劇院的演出,還有中庸之道,那就是半票或者站票。所謂半票就是在當天開演之前幾小時,時報廣場有個專門出售半價門票之處。我有一次買的芭蕾舞票就是半票,但其價格仍在40元左右,依然是不小的開支。至於站票那就便宜多了,一般應在10元以下,只是看你有沒有全程站立的功力了。我在紐約尚無買站票看戲的經驗,但去年2月遊覽維也納時卻意外嘗到了站票的滋味。
站票省錢 享受不打折
我們那天去參觀大名鼎鼎的維也納歌劇院,白天的參觀票是8歐元一人,而晚上的站票是10歐元,我們雖無座位,但因在樓上最後一排,靠牆根有一長條石板台階,所以站累了還可以坐下休息一會兒。總之,我們無意中在世界聞名的維也納歌劇院,用站票看了奧地利的天之驕子莫札特的歌劇,又參觀了這座美輪美奐的大劇院,實是一舉數得的體驗。
眼下2020夏季來臨,只是今夏到中央公園觀看大都會歌劇院免費演出的前景實在暗淡。新冠病毒導致所有娛樂場所關門大吉,何時重開還是未知數。
其實早自2008年起,大都會歌劇院已經大大縮水,明顯出於經濟成本的考慮,把它的夏季公園演出從整場的歌劇削減為片斷曲目的清唱排練(Recital), 每年只出動兩三位歌唱家,在鋼琴或其他單個樂器的伴奏下演唱,龐大的歌劇院樂隊和合唱團早已從公園銷聲匿跡多時,這就是為什麼大都會歌劇院如今的公園演出對我的吸引力大打折扣的原因。儘管如此,夏天的中央公園仍然有一個值得我們光顧的演出亮點,那就是紐約愛樂交響樂團的免費演出,他們仍然是全團出動,龐大的樂隊在舞台上為人們演奏上下兩場古典音樂,前半場一般是單個的世界名曲,下半場往往是完整的交響樂曲,如德沃夏克的第九交響樂《自新大陸》等,而且演出完畢還會在夜空上演一場十多分鐘的絢麗焰火秀,實在是古典音樂愛好者不可錯過的良辰美景。當然,前提是疫情會趨向緩和,生活會回歸正常,哪怕需要我們佩戴口罩也可,至少口罩不應該影響我們用眼睛和耳朵來看,聽和欣賞人間美好。